庄绪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非常难看。
他当然听出来了这声音的主人——他爹前些日子新纳的妾室。
那妾室姓甚名谁他其实也不知道,只是从下人们口中得知,是个舞坊里出来的歌姬。
庄绪为自己的母亲感到不平。
不过倒不是因为他爹朝三暮四,却是因着那妾室的身份太过低微,他觉得丢了母亲的颜面。
那种女人,在外面玩玩就好,带回家里就显得太失身份了,他可不愿自己的母亲和一个歌姬姐妹相称。
而现在,阖府上下都在为了太子和昭懿帝姬的到来忙碌着,却让一个舞姬冲撞了贵客。
庄绪当即恨不得找人堵了那舞姬的嘴,直接拖出去沉塘。
但偏偏那人是他父亲的妾室,他这个做儿子的,总不能把手伸到父亲房里,随意发卖了父亲的人。
比起庄绪目光短浅到只能顾及到自家的面子,沈悠然和严晟相视一望,在无言之中意识到对方也看穿了安信侯这拙劣的撇清方式。
从庄绪出现将人引到这里来,到院内突然响起的责罚声哭喊声,都是安信侯的授意——他就是要告诉太子,他顶多就是纵容妾室打着他的名号在外胡作非为,可没有做出什么卖官鬻爵的砍头大罪来。
二人没开口,只等着这出戏演到下一幕。
果不其然,为首的那个老婆子兴许是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抬手止住了家丁们的动作。
“周姨娘,您可别怪我们这些下人,要怪啊,就怪您那个兄弟,在外吹嘘是咱们侯爷的小舅子,让下头的人孝敬他呢。”
“咱们侯府正经太太的娘家尚且不会这般败坏侯爷名声,您那位兄弟倒是会给咱们家糊污泥呢,咱们侯爷清清白白,若是往后因你兄弟的事犯下大错,这让咱们侯府往后可还如何在宣阳城立足!”
那妾室双臂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架着往一旁的板子上拖,兴许是为了能够勾住什么东西防止自己像个牲畜一样被人任意宰割,她的双腿不断地在地上挣扎着,脚上的鞋子也只剩了一只。
脚踝与地面摩擦着破了皮,血渍渐渐染红了雪白色的袜。
“我没有、我没有……”她泣不成声地替自己辩驳着。
那婆子又摆了摆手,两个仆妇将那妾室落到一旁的长凳上,为了防止她逃跑,还不知道从哪掏出两段粗绳,将她的手腕和凳腿绑在一块儿。
旁边的两个家丁,面无表情地用手中的棍棒,将女人打得皮开肉绽。
沈悠然的耳中,只剩下了越来越微弱的哭喊声。
她的心中一紧,她也不知道此刻自己该做什么,只是身体率先一步做出了反应,“等、等等……”
那院中的人,这才“恍然大悟”似的发现旁边还有人。
庄绪没料到沈悠然会出声,当即以为她是被家里的这些污秽事吓到了,连忙呵斥院里的人。
“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真是不怕在帝姬和太子面前丢了我庄家的颜面!”
那婆子见侯爷的吩咐已经达到,也是怕这妾室万一大喊大闹起来坏了什么事,一脸惶恐地跪下来求饶。
“拜见帝姬,老奴等实在不知帝姬在此,冲撞帝姬实属老奴罪过,还望帝姬恕罪。”
沈悠然心中冷哼,不知?怕是谁都比她清楚!
一旁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叫做秋娘的女人,努力撑起半个身子,看了看眼前的人。
一个是只远远见过从未照面的侯府世子,另外两个人不认识,隐约听见旁边的婆子在喊着什么“帝姬”之类的词。
从前似乎也是听过皇家有位公主深受皇帝喜爱,还特意为她用了“帝姬”的称号。
只是现在脑子模糊得厉害,混混沌沌的,也想不起其他的事。
其实不止是现在,好像从有记忆以来,她就是这样混混沌沌的。
秋娘的爹是个被砍了脑袋的大贪官,自她有记忆起,就和娘一起生活在教坊司里。
秋娘其实不是她原本的名字,她原本的名字里有个秋,教坊司的嬷嬷说了,她们这种罪籍女子,能有个花名就不错了。
总不能贵人来消遣,还得尊敬地叫她一声名字吧。
她懵懵懂懂的,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嬷嬷们总说,她能活下来就已经是天家恩赐了,就这么活着就好了,不用活得太明白。
娘死之后,她觉得自己好像活得更不明白了。
再后来,她遇见了安信侯爷,他说自己温柔小意,是他的知心人,还说会帮她脱籍,让她跟着去安信侯府上过好日子。
嬷嬷们说,她这是遇见贵人了,是天大的福分。
入府的那日,安信侯问她还有没有什么亲人在,秋娘只隐约听娘说过她还有哥哥,但是她从未见过。
侯爷总说那日是他们成亲的好日子,秋娘不懂,但觉得若是好日子,那娘在的话应该会更好的。
她怔了一会儿,侯爷问她怎么了,她说想娘了,侯爷把她揽进怀里,说会帮她打探一下家人的消息,以后会帮她好好照拂一下哥哥。
秋娘不懂,她想的明明是娘,又不是哥哥,但多年来讨好客人的习惯告诉她,这个时候应该笑笑,然后叩谢侯爷的恩典。
在侯府的日子其实是跟教坊司差不多的,身边的嬷嬷说着差不多的话,让她听话懂事,只管伺候好贵人就行了。
唯一的区别是,贵人只剩下了侯爷一个。
秋娘以为日子会就这样过下去,直到她被一群婆子拖拽着,一身血污地躺在了院子里。
混混沌沌的她脑子里突然好像闪过一道光,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是本能地拼劲气力大喊:“帝姬、帝姬救救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什么……什么都没做过……”
她其实也不知道该不该向这个人求救,只是她也再找不到其他人了。
她娘说,早在被抄家的时候,就已经求过所有菩萨神佛了,所以秋娘现在也不知道该求谁,或许现在随便路过一个马奴,她也敢上前求一求。
沈悠然看向秋娘,看见了那双在浑身脏污里显得格外澄澈的眼睛。
她顿了顿,嘴里喃喃道,“等等、等等……”
她只是下意识地想要叫停这场屈打成招,只是如何救,她没有一丝头绪。
听说这妾室是罪籍女子,即便当了安信侯的妾室,身契也是在安信侯府上,一个妾室的命如何得听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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