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珠笔的笔尖摩擦，球珠带出细小的纸屑，在刚写好的笔记处划出了一道横线。
“......他是不是有点毛病？”姜识初握着笔杆，指甲扣着发黄的橡胶套，一手挡着脸，隔着指缝偷瞄季礼。
【系统：宿主，我们检测到他的身体状况是健康的。】
姜识初撇嘴，不再纠结他，把书往桌外挪了挪，借着遮挡，拿出手机给林渔发消息。
姜识初：【家教是星期六吗？】
林渔：【[位置]南山别墅群（南山南路西900米）】
林渔：【对！初初，我已经跟学长说好了，他说你到时候直接去就行。】
姜识初：【OK.jpg】
“好了，同学们，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作业学委会发到班级群，大家记得准时提交。”教授怀里抱着几本厚重的专业书，书底在台面上敲了敲，发出节律的声响。
台下响起骚动声，姜识初跟着大家一同应着。
出了教室门，陆文萧从他的身后一把勾住姜识初的肩膀，“你们等下还有课吗？跟我打球去？”
跟着人群往下走，姜识初低头看着台阶，回答着：“没课，但我有事，下次吧。”
“你怎么也有事啊——”陆文萧走的不正经，下台阶时不断地往姜识初的肩上撞。
姜识初默默地把陆文萧的胳膊放下来，落后了一步，走在季礼的身侧。
听见身旁的人发出一声轻笑，姜识初揉着被撞痛的胳膊，看向季礼的眼神幽怨，嘴角下压，“你早就知道了。”
季礼没说话，眼底明晃晃的笑意表示他当然知情，他看着姜识初下垂的眼尾。
被撞痛了也不吭声，像拎着后颈，便安静下来一动不动的猫，睁着圆眼看着你，小声的冲你叫唤。
姜识初在心里朝他翻了个白眼，出教学楼的步子迈的极大，在听到系统又一次播报【好感度+1】时，更甚。
——
姜识初坐在电脑前，又检查了遍要带的证件，过了一遍今天试讲的内容，他起身去衣柜了挑了件还算新的白色卫衣。
前几天晾在阳台的鞋子已经干了，垫在上面的雪梨纸斑黄，姜识初把它揭下，仔细叠好放进鞋盒。
姜识初弯着腰穿鞋带，鞋帮处的孔洞起着毛边，鞋带上蓝色塑料涂层裂开道小口，里面的棉纤维杂乱的散开，他从桌上摸了根牙签，将它捅进孔洞。
收拾好东西，姜识初拿着手机给朋友发送助力消息，集齐五个人后，他看着手机里的五折打车券满意的退回打车界面。
星期六，校门口的人很多，姜识初找了个人少的地方，靠在路灯下等待着司机接单。
“嗡嗡——”
手机在掌心发出震动，姜识初探头看了眼停在路边的车辆，确认好车牌后，拉开后门，一股烟味直冲他的鼻腔，他往后退了半步，又强忍着不适上了车。
他向来闻不得这个味，一闻就忍不住打喷嚏，才坐下，就一连打了三个，止都止不住。
司机从后视镜里瞥见他这摸样，忙把后排车窗降下，带着歉意讪笑道：“对不住啊，帅哥，刚等红绿灯烟瘾犯了，没忍住抽了根。”
姜识初摆摆手，从口袋了摸出纸巾，擦了擦鼻尖，“......没事。”
司机看了眼路况，车流缓行的间隙，将手里燃尽的烟头随手扔出窗外，单手打着方向盘，又透过后视镜打量着姜识初，随口搭话：“你去南山的那个别墅群吧？”
姜识初低头翻看着手机里林渔发来的雇主信息，头也没抬的应了声，“对。”
“嚯，那里的别墅可不便宜，听说一栋就得上亿......”司机啧声感叹，“你去那是有什么事？”
姜识初收回手机，风吹得碎发扎眼，他把车窗摇高，留了条通风的缝，简短的回答着，“家教。”
“家教好啊，一小时能赚不少钱吧？”
“两三百吧。”
“有钱人就是舍得。”司机语气里透着羡慕，“我女儿，我从没请过家教，她争气的很，回回考第一......”他说着，看向中控台上的小巧的水晶摆件，脸上泛着柔意，“喏，这就是我闺女，可爱吧？她今年五年级了。”
姜识初倾身凑近看了眼，弯着眼认可道，“是很可爱。”
一路上，司机拉着姜识初聊个不停，快到南山山脚时，他还特意让姜识初存了自己的电话号码，“这偏，可不好打车，你要回去了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就行。”
姜识初站在车窗外，笑着冲他道谢，从书包里拿出叶编的动物挂件递给司机，“行，谢了，这是我自己编的，送您闺女玩玩。”
司机接过，对他杨扬手，开车离开。
车尾灯渐行渐远，姜识初沿着路边往上走，在警卫亭登记好后，刚放下笔，消停了没几天的系统又出了声。
【系统：触发任务：给攻略对象送上一份精美的蛋糕。任务奖励：积分+5，生命值+5%，金钱积分比：10000:1。失败惩罚：初级电击。】
姜识初拽着书包系带，“......我上哪去给你找个蛋糕？”
【系统：宿主，你往前走，五栋后面刚好有家蛋糕店哦。】光球还贴心地在他脑内投射出红点定位地图。
姜识初：“......”
他看了眼导航，停在了四栋门前，拿出文件袋，按响门铃，他在门外等了会，围着围裙的佣人从里开门。
姜识初换好鞋，被人引着进门。
一楼客厅沙发上，坐着位保养得当的妇人，身侧是一整个瘫在沙发上的男生，穿着黑色的皮衣，破洞裤从膝盖开到腿根，染着一头蓝发，右侧眉尾处打了个眉钉，手里是横放着的手机，左右摆着，玩着当下最新款的游戏。
妇人抬手掐上男生的腰侧，教训着，“你快坐好，等下老师就过来了，躺在这里像什么样！”
男生吃痛的坐起身体，眼睛没从手机上挪开半分，“我说了，我不上课，您找了也会被我赶走的......”
姜识初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佣人把他带到了就离开了，他轻咳了声，“您好，刘女士，我是您找的家教。”
男生听见声音抬头，原本因打断而不耐烦的眼睛变得直愣愣的，手机屏幕上不断滑动的手指慢了下来，游戏界面上的人物不多时就显示着挂机符号，聊天框里不断弹出对话消息。
男生立马坐直身体，扯正歪斜的领口，“妈！我学！”
刘女士被他一嗓子吓得一抖，手里的文件袋差点掉在了地上，她气的踢了男生一脚，“你给我安静点！”转头又对着姜识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见笑了，我们去那边聊？”
坐在沙发上的男生也想跟着，但被刘女士瞪了眼，只好坐回去，眼巴巴地望着。
“刘宴！带老师去你房间。”刘女士冲男生招手，待人走近，看他那不省心的样子，抬手就拍在他的后脑勺，压着声音：“你给我老实点！”
刘宴将他妈的话抛在脑后，甩着自己的一头蓝发，对姜识初露出他完美的侧脸，上手就要拿过他手里的包，“我帮你拿吧！”
姜识初笑着避开了他的动作，“不用，谢谢。”
姜识初一笑，上挑的眼尾轻轻一勾，那颗红痣也跟着移动，一身衣服没什么特别的，但衬得他干净漂亮，连身后的壁画，竟也失了几分色彩。
刘宴的眼睛牢牢的锁在了那抹红色上，他愣在了原地，咽了咽口水，直到被他妈踢了一脚，他才猛地回过神，脸上浮起窘迫的红意，他慌忙的移开视线，同手同脚的带着人上楼。
刘女士抱着手，站在楼梯下，看着自己儿子的背影，喃喃低语，“这小子今天怎么回事？”
姜识初拉开拉链，将资料一一摆在桌面上，在心里考虑着要不要换份家教。
但好在刘宴整个下午都很老实，几个小时的课程姜识初讲的很顺利。
指尖轻点着，将课本的页角折起，他从书下抽出一张草稿纸，在上面写好预习作业，推向刘宴，收回手时，外套的袖口被男生拉住，望着姜识初的眼睛亮晶晶的。
“小初老师，你有女朋友了吗？”，话里是小心的试探和一丝期待。
姜识初抬眼看向他，笑着说出的话却没有任何温度，“如果你想的是这些，等下我会跟刘女士聊聊到此结束的事。”
刘宴听到这话，连忙的收回手，失落地垂下蓝色的脑袋，小心地将纸夹在课本的内页，“......对不起，小初老师。”
姜识初没应声，垂眼收拾东西，身上的那份清冷疏离，叫刘宴只敢老实道歉，不敢有更过分的举动。
姜识初在楼下和刘女士聊了会刘宴的学习情况，出来的时候，太阳已下了山，只在天边的一角，留下抹淡淡的紫色挂在那儿。
他跟着系统的指示拐进了一家藏在别墅深处的店铺里。
木质的门头招牌上写着德文的Eigenart，姜识初推门进去，挂在门前的金色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落在他身后的余晖，也跟着溜了进去。
出来时，姜识初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捏着账单，举起手里巴掌大的蛋糕，难以相信地对着价格看了一遍又一遍。
两百二十三！他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在滴血的声音。
“下次这种活动能不能报销。”
【系统：宿主，不能......你别看了，贵肯定有贵的道理。】
姜识初拎着蛋糕往外走，“不花你的钱，你肯定不心疼！”
他在心里计算着这几天给季礼花的钱，越想越难受，一不留神，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台阶，踏空踩了上去。
他扶着树干，枯叶晃晃悠悠地掉在他的头顶。
——
南山别墅的另一头。
季礼蹲书架下的柜子前，从深处翻出了个漆木盒子，铜锁被打开，里面放着块刻着泽禄的玉牌，红绳穿过白玉，缠在季礼的指间。
房间很空，零星摆着的几个东西上积了层薄薄的灰，他坐在桌前，轻轻擦拭着上面的浮尘，抬手对着光照了照，玉质温润，却在下角处裂开一道细微的缝隙，不起眼却又难以忽视。
“笃笃”
管家敲响房门，“小少爷，饭菜已经热好了。”
季礼应了声，将红绳绕着玉牌叠好，塞进黑色丝绒袋里，木盒落锁，又被放回了深处。
“阿川，这是我今天学的，怎么样？”季母端着盘栗子蛋糕，栗子泥和奶油叠加，平铺在蛋糕的周边，最上面放了颗饱色亮的栗子。
两个不大的蛋糕挨着，季母拿出小碟子，担心破坏外型，小心翼翼地用抹刀将它们分离。
“来，这个给你，这个给你妹妹。”季母将嵌着银边的盘子推到坐在餐桌中央的男人面前。
“妈，我都多大了，我不喜欢吃。”靠在椅背上玩手机的男人将面前的蛋糕推开，听到下楼的脚步声，他扭头向后看，语气不太自然的说，“你下来了......这给你吃吧......妈刚做的。”他又将被自己推离的蛋糕挪到了季礼面前。
季母闻言看了眼季礼，并未询问，直接将那碟蛋糕端进冰箱里，“季礼也不爱吃这个......晚点你爸回来了给他吃吧，让他尝尝我的手艺。”说到后面，她的面上挂起了被宠爱的娇俏。
季川对着季母打趣，“爸肯定捧场啊。”余光看见季礼坐在吧台，没话找话的问着，“那个......你是不是还没吃啊？刚吃饭的时候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季礼掀开密封盖，头也没回的说，“嗯，管家热了。”
季母将另一碟蛋糕端上楼，路过季礼时皱眉训斥着，“哥也不会叫吗？”
碗里的青菜根茎被铁勺切断，搭在台沿的腕骨被大理石面磨得发红，季礼唇角微张，想说些什么又被打断。
“妈！”季川仍窝在那里打游戏，冲着季母阻止，打住了她要往下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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