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街对面正是四皇子赵世宇，他喊了一声韩贺子，脸上却少了平日里的活力，整个人笼罩在愁云苦雨之中，短短几日，眉间已经留下了一道深刻的褶痕，凤眼黯淡，脸色灰青，一双黑眼圈明晃晃挂在眼下，仿佛几夕之间年纪长了十岁。
韩贺子抬起迷茫的一双大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来人是谁似的，却连抬手打招呼的力气也没有了，站在原地，像个迷路的流浪猫，无助地任由来来往往的行人经过。
赵世宇快步走了过来，“小宝，怎么不在家休息？”
韩贺子愣愣地看着前方，也不说话，只是发呆。
赵世宇也陪在韩贺子身边，望着同一个方向发呆，看着不时有人穿着素色衣服在周府大门进进出出。
“你知道了”，赵世宇语气低落。
“啊”，韩贺子小声应了一句。
“当时偷溜的时候，要是告诉子恒一句，也不会落得这样的……”赵世宇抬起脸，想让眼泪倒回去，他不想在韩贺子面前哭地那么惨。
韩贺子像个僵硬的机器人一样，转过脸来，面色中甚至带着惊恐，问道：“什么意思？”
赵世宇以为韩贺子知道周子恒没逃出来的真相，可韩贺子以为他说的是周子恒已经死去的事情。
韩贺子揪住赵世宇的衣领，“什么意思？什么叫告诉子恒一句，就不会逃不出来？你说清楚！”
赵世宇第一次见到韩贺子生气的样子，平时可爱的猫眼里满是怒火和惊恐，似乎既期待着一个答案，又恐惧那个答案是自己接受不了的。
赵世宇逃走了，他没回答这件事，留下几个侍卫让他们护送韩贺子回府，匆匆留下一句“我还要帮周大人操持典仪，小宝你回去休息”，就跑了。
韩贺子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家的，几个侍卫请辞，他也仿佛没听到一样，木呆呆地走回自己的八宝院，贺夫人正急得不行，询问侍女韩贺子的下落，见儿子回来了，赶紧一把搂进怀里，“你这孩子，你吓坏娘亲了！差点以为你不见了。”
韩贺子懵懵地看着贺夫人，“娘，我知道了，子恒哥没逃出来是因为……”
不等说完，贺夫人关心则乱，脱口而出：“这不怪你！是四皇子，要不是他撺掇你出门，那天你就根本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要不是四皇子带你出去的时候没告诉子恒那孩子，他也不至于后来为了找你们逆着人潮往顶楼跑！这不是你的错，小宝，你只是个孩子，不是你的错！”
韩贺子如遭雷击，原来是这样，原来是因为自己，周子恒才会没能逃生。
贺夫人说的，韩贺子一句也听不进去了，周子恒往楼上跑不可能是为了救四皇子，四皇子年已弱冠，身强体壮，周子恒不放心的，根本就是自己啊！是我的原因，如果那天我没去，周子恒一定能逃出来，四皇子也能逃出来，都是因为自己！
韩贺子脑内空间里那只精神体小猫陷入了自责自厌的情绪，疯狂地用爪子抓挠自己的皮毛，不一会儿就把自己折腾地凄凄惨惨，破破烂烂，系统狗子急得不行，绕着发疯的小猫，却根本插不上爪子，怕自己插手会让小猫把自己弄得更惨。
韩贺子的身体已经晕过去了，面色通红，起了高烧。
贺夫人哭着叫大夫来，又把儿子放在床榻上，抹着眼泪给他擦身降温，却无济于事。
系统看着界面上这个小世界的任务进度，剧情已经崩溃，两个考生的进度都几乎等于没有，除了韩贺子自己那个探索地图的支线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半。
而且韩贺子的精神陷入崩溃自毁，这已经构成了小世界系统紧急避险程序启动的条件，在考生身体、精神遭遇毁灭性打击的情况下，系统有权力启动跃迁程序，放弃小世界考试，一切以考生的健康福祉为第一要务。韩贺子虽然不是考生，但是他同样是受到保护的考务人员，在他无法履行职责的情况下，系统可以先斩后奏。
其实韩贺子的精神体自我伤害只是一时应激反应，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他是可以平复的，但是系统不能冒这样的风险，而且系统作为完全由理性和逻辑运行的程序，也不能理解人类的情感波动录入。
在无法处理和理解的情况下，系统会提前开启跃迁，这也是为什么监考员要和系统共同进入小世界的原因。
系统输入了放弃的指令，在倒计时之后，带着韩贺子的精神体离开了这个小世界。
而由于韩贺子在一开始就下了指令，不需要回到中转空间，直接进入下一个小世界，因此按照韩贺子之前的指令，系统带着韩贺子进入第二个监考小世界。
系统处理了韩贺子的记忆封存，金渐层小猫在催眠程序的安抚下平静了下来，身上的伤口也得到治愈。忽然之间，整个精神空间却一片震荡，程序发出错误报告：
【报告，无法解析，未知乱流，错误，错误，错误】
【小世界无法解析，错误，错误，错误】
【监考员身份生成，成功】
【考生进入，失败】
【系统登录，拦截】
【1%……100%】
在系统狗子伸出尔康爪的时候，金渐层小猫在系统空间中消失了。
宣和年间，南朝。
却说建安城外，春意盎然，杏花初落，杨柳轻摇，依稀远处堤岸上，青草吐芽，几株红梅还留着几分冬日的余韵，却被四处春光笼罩，渐渐黯淡了。
一片燕语声中，马车经过的咂咂声惊破了这处活泼生动的郊外春景图。
“咳，咳，秀珠，可是到了晓风堤？”
那声音犹如莺啭，犹如碎玉，犹如晚风拂过春山，听来让人沉醉。
不一会儿，丫鬟掀开帘子，应声答话，“小姐，正是晓风堤到了，景色美得很，您要下来走一走吗？”
“嗯”，说罢，一双纤白莹润的手伸了出来，那双手让人想到昆山美玉，想到月光下的汀渚，想到那秦淮无边的风月，这一双手的主人究竟是谁？
路边经过的一个书生，背着书箱，痴痴地想，却不想下一瞬那从马车里出来的绝代佳人更是让他失却言语。
如春日的桃花化成的精魅，云鬓轻拢如同蝉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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