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宁心底那点本来只是隐隐的不满,被这近乎敷衍的应对瞬间点燃、放大。
“腾”的一声,一簇冰冷的火焰便窜了上来,灼烧着他的耐性。
他并不意外王海峰的犹豫徘徊——在利益盘根错节之地,人人都懂得掂量。
他预想过对方的顾虑,推搪,乃至某种程度的自我开脱。
可唯独没料到,一个主管着那片混乱泥潭、经手着无数关键签字权的地基基石,竟连直面一份份铁证材料、连一句简单如“是”或“否”的表态都如此万般艰难!
他缓缓靠回坚实的椅背,不再施加前倾的压力。
背部离开靠垫的一刹那,嘴角似乎向下撇了一丁点微不可见的弧度。
这个细微变化配合着他身体姿态的微妙调整。
形成了一种无声却极具压迫感的气场转换。
开口时,声音像是沉入冰海,语速放慢,清晰得如同重锤砸在冰面,每一个音节都钝重地砸向空气,重逾千斤:“不是触目惊心?”
这冰冷的六个字,饱含着巨大的重量和淬炼过的威严。
不再仅仅是询问。
更是冰冷的逼视。
如同一道不容躲避的凌厉鞭影,带着撕裂虚伪的呼啸,狠狠抽在王海峰摇摇欲坠的心理堤坝上。
王海峰的身体无法控制地打了一个突颤,幅度不大,但绝对清晰可见。
脸上那点刻意维持的僵硬笑容瞬间土崩瓦解。
连带着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殆尽,面皮变得灰败。
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又像是绝望地想要抓住一根浮木,双手近乎痉挛地抬起。
做出一个慌乱下压和否认的手势:“不,不,是!是触目惊心!绝对是!”
声音带着一种破腔的嘶哑和急促,如同溺水之人刚刚被拖出水面后的急促呛咳。
那份林秘书亲手送来的证据材料,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他办公室保险柜的最底层,却像是通体散发着恐怖的辐射。
他怎么可能“没感觉”?
怎么可能不惊惧交加?
然而,当江昭宁的目光审视般掠过他,锐利如刀锋,“那你为什么支吾其词?”
他接着问道,语气没有丝毫放松,反而像手术刀切入更深的组织:“是觉得材料里反映的这些问题,数目不大,甚至让你毫无感触?”
王海峰的脊骨瞬间发紧,喉咙艰难地吞咽着唾沫。
“还是……”江昭宁的语气陡然加重,一字一顿,那眼神如同淬火的钻头,径直刺向王海峰眼底最深处,试图搅动那里可能隐藏的所有秘密,“还是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
这四个字,在这样针锋相对、步步紧逼的情境下被骤然抛出,其蕴含的意义和锋芒瞬间飙升到极致。
它已超越了简单的疑问范畴。
宛如一把经过无数打磨最终变得锐利无比的金刚钻头,其钻芯带着令人惊颤的寒意和穿透性力量。
狠狠刺向王海峰在重重顾虑和恐惧下紧闭如铁的心扉!
王海峰只觉得心脏猛地被一只冰冷坚硬的手攥紧,随即狠狠撞向肋骨,发出无声而剧烈的震荡!
大脑仿佛瞬间被塞进了大团灼热的棉花,嗡鸣不止。
额头和鼻尖那层细细密密的汗珠瞬间连成一片,像被突然揭开的蒸笼盖子。
眼前甚至出现了一瞬间的昏花。
他几乎是狼狈地、有些慌乱地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条叠得方正却已明显浸染湿痕的深蓝色方格手帕,用力擦过额头和鬓角,手帕边缘留下了深色的水渍。
他清楚江昭宁的风格。
这位空降而来的决策者,看似沉稳如山岳,其铁腕手段却远不像他表面那平静无波的湖面那般无害。
江昭宁的名字就代表着“追根究底”这四个字。
今天,这道冰冷且绝对的目光精准无误地投向了他。
躲?是躲不过去了。
含糊?敷衍?在这种步步进逼的压力下,无异于自掘坟墓。
他抬起沉重异常的头颅,眼角余光瞥见江昭宁那交叉放在桌上、骨节分明的手,右手食指又开始以某种稳定不变的节奏,一下、又一下,轻轻敲击着光可鉴人的红木桌面。
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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