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医圣岑景明都会按照惯例来为父亲看诊,今年来,难免同怀柔一见,赵祾在几日前就开始为怀柔捏着把汗。
他小时不太爱笑,因此常被人说此子少年老成,唯独那堪称顽劣的岑景明却觉得他太正经,失了童趣,因此每回都要逗一逗他。但因着他是父亲的恩人,赵祾只能板着脸将那些不带歹意的恶作剧尽数咽下。
直到近些年他已成人、行过冠礼,岑景明才收敛些许,所以赵祾对这位顽童般的长辈,观感实在不是太好。
今次是怀柔第一回见他,也不知医圣会不会为难她,赵祾很是忧心。
事实却是,他实在是白操了一份心。大约医圣此生少见得怀柔这样直爽的人,说做就做,虚心受教,毫不含糊,所以难得一身法子无处施展,反倒自己吃了瘪。
赵祾面上如常,心里却很是为怀柔开心,毕竟赵祾虽觉得医圣难缠,但他那身医术却是十成十的真。
赵祾这些年可从未有过看岑景明笑话的机会,父亲怕是也未见过。怀柔在葡萄架下拜过师后,赵祾同父亲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眼中俱有了笑意,但一切还得谢谢怀柔,老怪物遇上实打实的砖墙也毫无办法。
怀柔,真乃赵家的福星也。
不过自她拜入医圣门下,眼见的忙了起来,整天被岑景明支使着替人看病。但怀柔却忙得不亦乐乎,也不嫌弃宗族校场里的一堆臭烘烘的男人。
那“活菩萨”的名声传到赵祾这处时,他只微微抬了抬眉,面上八风不动,心里一面有了些许窃喜,一面却有些不是滋味。
虽则治病救人确是她本家的事,但怀柔是他的妻,赵祾难免生出些微妙情绪。彼时他还不知这便是醋了,只是觉得怀柔这名头他听来有些不大自在,且他心里知晓自己并无什么理由去阻拦她,正因如此,就觉得更加不快。
更何况,说来,赵祾同她虽已有了夫妻之名,但关系未亲密到能直抒胸臆的程度,因此要她不再去校场,也不能由他明目张胆地说出来。
最后还是他去找了岑景明,拐着弯子劝成了医圣,这才松下一口气。
但怀柔从校场离开后,赵祾才发觉自己这口气松得早了些。
有了医馆之后,阮怀柔这家伙每日变成几乎天黑才回府,竟每每是他等着她回来用晚膳。偶有闲时,院中也见不到人影,反而得去岑医圣的正一居或者府内的书斋里找人。
直到仲秋,她好似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忙得天昏地暗,连觉也没睡好,分明同他一起去了望月楼,却又打不起精神来,总在犯困。本是觉得她这些日子心不在焉,赵祾理应表达些许自己的不满,但见她这副样子,自己竟也没了问责的心情,反倒只觉得可爱。
等到怀柔紧盯着他,赵祾这才反应过来方才自己无意之间做了些什么。她的目光里仅存疑惑,懵懂纯粹得几乎令他蒙羞,在这样的注视中,赵祾人生中头回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难为情——但连日以来阴云密布的心绪却突然消失了。
换言之,他完全不为自己没有经得准许就亲了她感到抱歉和后悔。
怀柔的生辰在秋天,天高云淡,凉爽宜人的好季节。
彼时赵祾还不太知道她喜欢些什么,但询问总是没有错的,虽则少了惊喜,但却是最稳妥的法子。
一问之下,却令他有些意外。
自小被灌输的印象里,女子总是喜欢些金贵漂亮玩意儿的。簪子钗子镯子耳坠子,金的银的玛瑙的翡翠的,这些东西他并没怎么涉猎过,但他料想女孩子都会喜欢这些,因此在心里早已物色好了工匠,等怀柔点着要哪样,他立刻就可以差人去做。
除此以外,他还准备了一册医书,这样符合他的习惯,更为稳妥。
可她居然想去洵山,这完全是他意料之外的答案。
于是怀柔的生辰快到时,他们便轻车简从,去了趟洵山。
赵祾小时候去过净觉寺,是为何而去,他已忘了,只记得寺里的老方丈是个世外高人,第一眼看见他,便说这小儿有慧根,可收做禅宗弟子。
但是赵家这辈仅他一人,他自己也没出家的意愿,于是老方丈退而求其次,开始同他探讨佛理。彼时他并未料到老方丈是在借这机会观察自己,更没有想到他会在弥留之际留下箴言与他。
自接任代家主之后,赵祾其实已没什么闲暇去四处游玩,但怀柔却给了他机会,两个人游洵山,也实在比自己当时孤身一人来得有趣得多。
老方丈已坐化,现今这位方丈,还是他的弟子,法号云来。听罢那位已归去佛国净土的老方丈留下的箴言,赵祾笑笑,只当玩笑话,却没想到后来老方丈说的竟然成了真。
赵祾后来时常想,还好那日他收到了一封急信,手头的东西让他没瞧见天色,没像往常赴宴一般提早启程前往齐王府,因此才没有错过她,简直像是天意一般。
醴京很大,这是整个天下最大、最繁华的一座城池,怀柔本只是应某位夫人的盛情去府上小坐,午后就该回来,但待到日头都快偏西,赵祾仍没见到她的身影。
遣人去问,回来的消息却是她人根本就没到他们府上。
那整整半日,她去了哪里?
赵祾心下有不好的预感,便顾不得齐王府的宴了,立刻差人去寻。直到入夜,还未有任何消息,他原本还带着一丝侥幸的心便沉了下去,这等情况,只有一种可能了。
那么撞大运的事,竟能叫他一日内连撞上两回,那封字迹扭曲的小信送到时,上面只有一句拙劣的诗,指向某个不甚明确的地点,所有人都以为是什么假消息,又或是陷阱,劝赵祾还是如常查起。
但就如冥冥中有什么,赵祾笃定这是真的,甚至不惜只身犯险,赵宣原本想同他一起,但他怕人多反而打草惊蛇,只叮嘱他们循着旁的探查,他自己前去,若天明时还未有消息,便再带人去信中的地方。
去的路上,突地下起瓢泼大雨,但他已顾不得自己全身湿透,离得愈近,他心中愈不安。信中所指并不明确,料想送信人也不太清楚,又或是为了自身安全,不得不如此,赵祾绕着那鬼影憧憧的树林转了几圈,都未找到其中所在,不免焦灼起来,不论如何,马儿都不愿入树林,于是他只能提着剑,自行深入。
那破茅屋隐在重重雨幕与树影中,屋内又未点灯,在漆黑的夜里十分不起眼,令他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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