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天使”的名称与初战就全歼敌人的消息迅速传遍人类帝国。
但在此时此刻,安格隆只是安静地与子嗣们待在一起。
十八连的技术军士去采集“沙漠之神”大炮的相关信息,回来时小心翼翼地询问安格隆能把“沙漠之神”搬到他们船上吗。
每个大连队都有自己的战舰,十八连的战舰名为“猎犬之牙”号,是一艘挺大的战列舰,塞一个五万平米底座的大炮绰绰有余。
安格隆同意了。
过了一会儿,技术军士又汇报道,他们发现这个王国的特产是一种能在沙漠种植的农作物,这个也能搬到船上吗,他们想留作首战的纪念。
安格隆也同意了。
又又过了一会儿,一些阿斯塔特勇敢地来汇报,他们想把那几个刻着“归来”的巨石景观也带走,这个可以放在坚毅决心号上,只需要在角落写上“安格隆与十八连于此共同摧毁了一个王国”。
“你们干脆把整个皇宫搬走吧。”安格隆不耐烦道。
但过了一会儿他还是点头道:“搬一部分就好,不然太占地方了。”
这下十八连的阿斯塔特们终于确定安格隆此刻很好说话,都大着胆子围过来,想和原体更靠近些。
玛戈借助连长的权势离安格隆最近。作为曾经直面原体怒火之人,他发现原体变得不太一样了……似乎脾气更好了……但也更为悲伤了。
安格隆是真没招了。
他刚刚才得知,原来自己一直处于一位邪神的阴谋之中。他的过去被算计干净,他的未来已然注定,他必须经历所有不能抗拒的痛苦,然后成为邪神的永世之奴。
可以说,他从一开始就是一位奴隶,从未得到自由。
逃跑是所有动物在面临生死危机的生存本能,如果危机已经超出了动物的处理机制,那么它们就会进入浑身僵直的假死状态。安格隆正处于这种被生活揍得扁扁的状态中,只能对外呈现出一种逆来顺受的态度,也就是俗称的摆烂。
他再也没有立场指责十二军团是别人的工具了。至少十二军团还知道自己为何而战,他却连恐虐是个什么东西都看不清。一想到从前还傻傻地与霍恩签订合同,还对霍恩有诸多感激,他就无法原谅自己。
他也不能在这群家伙面前自认为自己是个尊贵、强大的原体了,他其实是个没有自由的奴隶,他的尊严已经被事实踩进泥地里,他的骄傲已然荡然无存。现在十二军团想对他做什么就做吧,他什么都不会拒绝的。
所以他现在处于一生中脾气最好的状态,对十八连有问必答、有求必应。
如果来的是卡恩和他的八连,那估计要出点事故。幸好现在在安格隆身边的是玛戈,他是一位懂礼仪也懂约束自己的连长,暂时没有发现安格隆这种状态,稍微让安格隆好受些。十八连的阿斯塔特在发现原体的好脾气以后只是在周围围成一圈,默默整理自己的武器,时不时看看近在咫尺的原体就会开心地摇尾巴了。
过了一会儿,玛戈也鼓起勇气与安格隆闲聊:“父亲,机械教派的动力甲是否不符合您心意呢?”
安格隆看看自己又破了一半的盔甲,老实道:“那玩意只会束缚我的动作,我以前可从来没穿这么多。”唉,他怎么又提以前了。
安格隆心烦意乱。
玛戈:“您以前也是一名战士吗?”
这话正戳中安格隆的伤心处,但他没有力气用愤怒伪装自己,他无奈地用低哥特语解释,因为纳加卡利语没有这个单词:“以前我是一位……角斗士,娱乐性质那种。我的母星相比这里很和平,没有战争。”
玛戈有些诧异,完全想象不到安格隆竟然是从和平的文明中诞生的。但看看如今原体这番平和的模样,他又觉得有些道理。无论如何安格隆都是他们的父亲,有时候是愤怒得要把他们十一抽杀的父亲,有时候是像现在这样平易近人的父亲。
玛戈又察觉到一丝疑点:“但您身上有很多伤疤……请原谅我的冒犯。”
“这不是伤疤。这是胜利的标志。”安格隆依旧好声好气地解释,所有阿斯塔特都忍不住竖起耳朵聆听他们的对话,一些阿斯塔特甚至实时转播给舰队上的兄弟听,绝对不是为了炫耀,只是在好心分享。
安格隆虽然不知道他现在的伤疤是怎么来的,但他以前确实有条“凯旋之绳”,于是挪用了以前的经历。反正还能有人跳出来说他是胡说八道吗?
在20世纪末,安格隆一开始在地下拳馆打黑拳以谋生。
因为他没有输过,而他的对手总是鼻青脸肿,所以他也想留个伤疤以示对对手的敬意。只要他们拼尽全力,他就会像记住伤疤一样记住他们。
后来安格隆赢得太多次了,伤痕从脊柱蔓延到下腰,再从体侧绕到身前,往上生长到胸口处。久而久之,粉丝们认为这是安格隆在记录自己胜利的数据,亲切地称呼它为“凯旋之绳”。
他到了颅骨俱乐部后依旧保持这种传统。那时他意气风发,颅骨排位赛胜利后当众邀请一位的观众替他在身上划个小伤口,所有的观众立刻沸腾尖叫,被打倒的选手原地复活,声泪俱下地恳求成为这个幸运儿,为他身上即将流出的血疯狂无度,恨不得整个人贴上来舔走血迹。它们争先恐后、丑态百出,那时安格隆还觉得这场景挺可笑的。
现在看来,可笑的是自己……
安格隆回想往事,意志消沉。
“我赢一次,就在身上划一个红色的伤疤,视为那场战斗的荣誉纪念。它叫‘凯旋之绳’。”饶是回忆不光彩,安格隆依旧对玛戈解释道,“输了,就用当地的泥土混进伤口里,形成一条黑色的伤疤。但我至今都没有输。”
战犬们立刻决定回去后效仿原体刻一条红色伤疤,来纪念今天能与原体共同作战的荣誉。他们迫不及待能与原体有更多共同点。
安格隆清晰地感应到了战犬们的情绪,他以为这是传说中的“父子基因感应”,没多想。于是他扯了扯嘴角,对身边的玛戈说:“你想让我帮你划一条?当然可以。”
他现在就是什么都能答应的状态啊!
玛戈又惊又喜,完全没有想到这等好事能被自己撞上。他试图笨拙地脱掉动力甲的上半部分,可惜那太沉了。他这会总算理解原体那句“束缚我的动作”的意思。这动力甲有时候真的太碍事了!
“这个你可以自己脱掉吗?”安格隆很怀疑这点。
“请原谅我离开片刻。”玛戈只能如此说道。
他环顾四周,发现阿斯塔特们直勾勾地看向这个方向。无需言语,他再次感受到了他们的心声,他们都想获得被原体刻下凯旋之绳的荣誉。在屠夫之钉平静之后,他们的“基因感应”似乎明显了一些。
安格隆没有过多理会这变化,挥挥手,干脆道:“小崽子们,一起来吧。”
所有的阿斯塔特都欣喜又沉着地动起来,哪怕之前去搬运“沙漠之神”的技术军士也在好友的呼唤中火速前来,跑完之后立刻相互帮助脱掉动力甲,露出精壮的后背与黑色甲壳的神经接口。舰船上的阿斯塔特们目瞪口呆。
安格隆注意到一直有位阿斯塔特没有离开去脱他的动力甲,问道:“你是谁?怎么一直待在这?”
那名阿斯塔特涨红了脸:“我之前是您的荣誉卫队成员。虽然我已经被打败,但我还是希望能守护您身边。”
安格隆沉默了一番,觉得这些人蠢得可怜。但正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愚蠢,如今安格隆竟然觉得他们有几分相似了。
如果全军团都是这种不太聪明的样子,未来可怎么办啊。
安格隆诡异地从消极状态中挣脱出来,作为一名父亲,他至少得弥合军团之间的间隙。如果他继续对原体卫队保持轻蔑,那所有的战犬都会学习他,将这十二个可怜人视为耻辱。于是他对这名阿斯塔特说:“你们之后去找卡恩报道,我另外安排你们。”
这名幸运的原体卫队成员几乎喜极而泣。
玛戈回来了。在众人见证下,安格隆亲手在他的后背划上一道血豁口。结果因为阿斯塔特的自愈功能,一点伤疤都没有。安格隆想了想,给自己也来了一刀,用自己的血混进玛戈的新伤口里。这次玛戈的后背形成了一道猩红色的伤疤。
“父亲……”
所有人都看见了安格隆手上的伤口。明明原体在整场战争中一点伤都没有留下,但却愿意为他们的荣誉流血。他们真的值得原体这样做吗?他们的英勇足够承担得起这次的荣誉吗?他们默默发誓不会忘记这个场景,并之后愿意为此付出生命。
凯旋之绳的仪式还在继续,在血与血的链接中,他们仿佛也分享了原体的情绪,那是不知从何而来的沉重与悲观,只是一点点就让他们的心脏如缀巨石。
“父亲……”
“别光叫我,说点高兴的事。”安格隆不满地嘟囔道。
十八连安静了一瞬,转而绞尽脑汁搜刮点新闻和原体分享。
“在您的带领下我们击败敌军,犹如猎犬撕咬猎物般吞噬城市,我听见敌人害怕地称呼我们为‘吞城者’……”一位阿斯塔特说道。
另一位阿斯塔特激动地起誓:“未来我们也将如此英勇,为您吞噬世界!到时候十二军团的名字无人不晓,新的敌人听闻我们的舰队号角便崩溃逃亡,将有无数敌人咒骂,无数人类欢呼我们的新外号——吞世者!”
“吞世者……”舰船上的阿斯塔特也觉得这个外号不错。
十八连开始热烈地讨论对未来的畅想中。那些温暖的情绪微微让安格隆好受些。
等两千余人刻下凯旋之绳,玛戈将十八连列队完毕,安格隆便站在队伍面前朗声道:
“很好,吞世者。”
不少人已经察觉到原体对他们的态度不一样了。原体不再借助卡恩领导军团,而是选择亲自面对每一位战犬。“吞世者”这个称呼将是十二军团的一个重大转变。此刻连舰船上的阿斯塔特也静悄悄,似乎有预感接下来的原体话语将改变他们的人生。
安格隆说道:“战犬已经是过去的荣光,但只要你们在就没有人会忘记。以后你们将凝聚成一个全新的军团,拥有全新的印记,集结在吞世者的名义之下。”
阿斯塔特们的气氛火热起来,此后将不再有战犬印记与纯净蓝铠的区别,泰拉荣誉派与原体私兵派的分歧也将消弭,他们都将抹去过去的印记,画上新的符号——原体终于愿意接纳所有的子嗣了!
今天简直是梦幻的一天,原体质疑他们,要惩罚他们,随后又与他们共同作战,最后接纳他们。在不可思议的转折中,十二军团如获新生!
现场的氛围格外激动,淹没了安格隆的冷静。
安格隆实际上对军团没有多大热情,他比现场所有人都像个旁观者。可是,他必须这样做。
他答应过了,哪怕他现在毫无尊严,他在开战之前便立誓了。他不能在自身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后把烂摊子丢给卡恩处理,他只想对自己的人生摆烂,可至少不去拖累他人,这是他仅存的、尽可能保留的一些原则了。
“只要你们不辜负这个名字,我就不会违背我的誓言。”安格隆如此说道。
“我们绝不辜负您。”玛戈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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