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是恰逢新科放榜,圣人拟在上巳日于隅江亭中,为登科的举子赐宴,请皇室诸人及官宦亲眷一同赴宴。
转眼便到了上巳日。
清风将阳光恬和地吹送到隅江池面,水面的冰雪温暖消融,升腾出袅袅雾气。模糊间,嫩柳与水草影影绰绰地交叠在水面。
一声莺啼过罢,几只水鸭从画面上缓缓游过,泛起层层波纹。忽有一块石头蹦越过来,惊得水鸭纷纷四散。
“公主你瞧,我这回的石头蹦出了三回!”雾月指着水面激动不已。
李汝萤正要夸赞,身后却忽然响起了一道清丽的声音,语调高扬中带着些轻蔑。
“荆山公主倒很会寻清净。”
说话的女子梳单髻,着男装,下身穿着的波斯条纹裤鲜艳而热烈。
李汝萤回头唤了她一声“五姊”。
她这才看清在五公主的身侧,还站着她的三姊。
三公主身穿丁香色的花笼裙,容色端庄:“九妹,许久未见。我与小五正欲去水上泛舟一游。九妹不若同去?”
“三姊,你何苦自讨没趣。荆山公主长袖善舞,自有旁的去处。你莫不是忘了,往年今日,她都跟在长兄身侧,何曾正眼看过我们?便是长兄不在了,也能不声不响地又寻了姑母去。”
五公主面露鄙夷,“姑母不常来宫中,与咱们姐妹哪里会有多少私下的交集。定是她背地里偷偷巴结上了姑母,哄得姑母也着了她的道。”
“端得她朝夕奠之时,早晚在长兄棺前泫然泪泣。那时我竟还以为她真是对长兄存着天大的兄妹情谊,也不枉长兄经年来对她的回护。
“却怎知长兄的梓宫才出了承天门,她便立时搬去了姑母府中,着实着急了些。”
五公主看向李汝萤的眼神满是烦厌,话已说罢,便拉着三公主的手略过李汝萤径直走去了一侧停靠着舟楫的船坞。
三公主被她拽着走了几步,不得已只能频频回头,向李汝萤投以柔和而又无奈的笑容。
而后,这个笑容在三公主踏上画船的甲板后,生生转变为了怔愣。
李汝萤跟上来了。
三公主的怔愣转瞬即逝,她止步转身,大方地向李汝萤伸出了手。
“来,九妹。”
五公主本已率先走进舱室内,见三公主尚未进来,便又将头探了出去。
只见李汝萤正将手搭在三公主手上,一只脚已踏上了画船的甲板。
五公主气鼓鼓地将她的手从三公主手中分开,气愤道:“你跟过来做什么!”
李汝萤道:“方才三姊邀我共乘,我便跟来了。”
三公主轻轻抚着五公主的脊背,劝道:“好了五妹,九妹是我们的妹妹,亲姊妹间哪有说不开的仇怨?”
她又牵过李汝萤的手,正要将二人的手握在一起,五公主却立时将手抽出,扭头下了甲板。
“诶,小五你。”
三公主急忙对李汝萤说了句“九妹别介意,我去劝劝她”,便匆匆提裙疾步追了过去。
李汝萤见怪不怪,兀自在舱室的座板上坐好后,推开雕镂精美的船窗,将脑袋伸探了出去。
湖面上波光粼粼,像泼洒了碎金。微风轻轻拂过鬓发,卷在脸颊叫她觉着痒痒的而又很舒适。
雾月跟着将头探出去,问:“公主明知五公主不喜欢您,怎么还跟来受她的气?”
李汝萤道:“人多热闹啊。更何况,我如今很穷的。”
隅江池今日虽说少长咸集,但到底都碍着她的身份对她毕恭毕敬的没什么意趣。
她在姑母府中听姑母念了数日的佛经,心中郁结早已开解,如今骤然听到这位五姊并不和善的声音,心中竟觉着分外亲切,鬼使神差地便跟上来了。
至于说什么自己穷,不过是想逗逗雾月这个小财迷。
雾月下意识左右顾盼了下舱室内的装潢。
雕梁画栋、翠玉流金,租下这么一艘画船的确要耗费不少银钱。
公主如今尚未出降置府,只有寻常月俸,而无食邑封户所提供的银钱之资,便不可能像有阿娘宠爱的几位公主一般,想租多大的画船便租多大。
先前太子尚在时,公主也不必这般委屈自己……
李汝萤见雾月原本舒扬的眉眼愈发愁云密布起来,忙拉了拉她的手。
“好啦阿月,我逗你的。你看那边那只水鸭,好呆!”
雾月却没看什么水鸭,而是抿抿唇,咬牙道:
“公主,这些年奴婢跟在您身侧也攒了不少银钱,虽说这样漂亮的画船可能有些困难,但寻常的小舟还是可以租得起的。您尽管去选一叶,奴婢为您出钱!”
李汝萤笑着摇摇头,起身将雾月按在自己身侧坐好。
“好阿月,我知道你的心意啦,但是你还是继续攒着,等日后出宫后好找一个顶顶好看的郎婿才是呀。”
雾月一时羞赧,嘟囔了句“我才不是要找什么郎婿”,开始搡她的痒。
两人嬉闹间,在仕女簇拥下,几位公主们步入了室内。
五公主高扬着下颌轻蔑地扫了李汝萤一眼,却什么也没说,顾自上了楼。
三公主温柔地也牵起李汝萤的手,邀她一并去二楼赏景谈天。
二楼是一处露天的平台,四周环绕以雕镂精美的栏杆。
公主、仕女们三三两两地凭栏远眺,说的大抵是近日谁家出了什么新的香膏,哪家又上了新的裙装式样尔尔。
李汝萤扶着栏杆向下望了望,只见水波流转,画船徐徐动了起来。
不远处,池中央所建的隅江亭上,身着赤黄龙袍,头戴硬脚幞头的皇帝正在几名近臣的环绕下,温厚地将新科进士们一一扶起。
李汝萤虽听不清她的阿耶说了些什么,但料想无非是先夸一夸新科状头的博学才干,而后再叫这些进士们,对着美好的景致赋诗一首,若是吟得好的,赏赐一斛珍珠。
先前她跟在阿兄身侧时,阿兄基本都是这样的流程。
那些才子们也无非是先吟一吟周遭的花花草草、鸟兽虫鱼,最后再转而歌颂一番她的阿耶是多么文治武功、英明贤德,她的阿兄又是多么的天纵英才。
她虽作不出那般文采斐然的应制诗,但昔年跟在阿兄身边多少听出了点其中的门道。
她现下看着此时亭中负着手的进士,心中已自然地脑补出他所要吟咏的诗句。
看着看着,她又想起,每回阿兄分明都知道进士们差不多要吟些什么,却在听后仍要故作惊叹,便不由地笑出了声。
忽然,她的身后响起了一名少年的声音。
“诸位公主、娘子,你们船行得这样慢,与在平地上也别无二致,有甚意思?叫我说,还是像我们这般划得快些才有趣。”
她循声看去,原来在她脚下的画船一侧,十几名年轻郎君正手中持着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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