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封山,天地间只余下白茫茫的一片。
鹅毛般的雪片簌簌落下,将远山近树都染成了素色,官道早已被积雪掩埋,唯有一道深深的车辙,蜿蜒着通向山坳里那座孤零零的客栈。
马车停在客栈院中,先下来的是前头赶车的中年男子。
他身着玄色劲装,肩头落满雪花,眉宇间凝着风霜,眼睛如寒星般锐利地扫过院落,方才对车里人说道:“到了。”
一只素手撩开车帘,探出一张温婉面容。
披着月白斗篷的妇人眸光清亮,同样谨慎地扫过四周,才轻声道:“无羁,下车了。”
应声而下的少年,不过十三四的年纪,一身素白长衫,身形清瘦仿若风雪中挺立的青竹,他一张脸尚未完全脱去稚气,却已见俊朗清逸,有种超然物外的萧疏之气。
只是安静地跟在父母身后步入客栈,那超凡的气度,已让这简陋的院落都显得不同起来。
这家客栈偏僻简陋,却难得干净温暖。
陆风要了热茶饭食。饭后,江雪将斗篷烘干,陆无羁起身要去喂马。
“外头风雪正紧,还是我去罢,你在屋里暖和。”陆风声音虽缓,却自有分量。
陆无羁摇摇头,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爹娘歇着,孩儿去便好。”
说罢,也不多言,已步履沉稳地出了门。
刚至楼下通往马厩的廊檐,便听右手边一间客房内传来一阵压抑的异响。
陆无羁脚步一顿,悄无声息贴近门边,指尖凝力,在窗棂纸上点开一个小洞。
屋内烛光摇曳,映出一个满脸横肉的粗壮汉子,正将一个身形纤细的少女死死按在榻上,少女被堵着嘴,只能发出呜咽之声。
“小娘子别怕,让爷疼疼你......”汉子淫/笑着去扯她的衣带。
陆无羁眸光一冷,指尖已按上袖间短匕。
未及动作,一个穿着青布棉裙的中年妇人从侧面快步进屋,开门霎那,见屋内情状,她脸色登时大变,疾步走上前去,抬手便给了汉子一记耳光:“作死的混账!我几次三番提醒你,这可是姿容难得一见的雏儿,是要卖头等价的,你若糟蹋了,还值当什么?!”
汉子讪讪退开,搓手笑道:“大姐莫怪,我不过是过过干瘾,哪能真个破了她身子?”
妇人瞪他一眼,取出绳索,看向少女:“快些帮忙,用了饭还要赶路。”
汉子张口结舌,忙道:“今日雪深难行,恐怕……”
“耽误不得。”妇人冷声打断,“这样的绝色,留在身边便是怀璧其罪,夜长梦多,不如早些发卖,你我也可早些赚得银钱,逍遥快活。”
两人便不再多言,将那少女用麻绳捆结实,嘴里塞紧布团,放于床上,这才掩门出去。
陆无羁在门外阴影处静立片刻,待那二人脚步声远去,闪身进屋。
屋内烛光昏暗,他走到床边,撩起那顶灰扑扑的床帐。
帐内阴影笼罩,一时看不真切,直到床上的人察觉到动静,抬眸望来,刹那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月光穿透了这陋室的晦暗,他毫无防备地撞进了少女的眼睛里。
少女蜷缩帐中,虽发丝凌乱,泪痕狼藉,却掩不住那惊心动魄的容色,如水墨画中走出的江南烟雨,眉目如远山含黛,肤白似新雪初凝,此刻泪盈于睫,身子微微发抖,宛如风中纤蕊,我见犹怜。
陆无羁呼吸微滞,竟忘了动作。
少女急急眨眼,泪珠滚落,哀恳地望着他,示意他解开绳索。
陆无羁回过神,俯身抽出袖中短匕,划过麻绳,绳索应声而断,他又小心取出她口中布团。
正要询问,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那对男女去而复返,二人见到屋中情形,俱是面色大变。
少女见状,脸色惨白全无血色,情急之下慌忙乞求道:“小公子,我是被他们掳来的,救我……”
陆无羁不及多想,上前两步将她掩在自己身后,目光淡淡扫过那对男女,虽年少,气势却不堕。
“哪里来的小杂种,敢坏爷爷好事!”那汉子目眦欲裂,说着便抡起拳头扑来。
陆无羁气定神闲,脚下微动,侧肩轻易躲开,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讥诮:“就凭你?”
汉子一拳落空,险些栽倒,更是气急败坏,刚要大声叱喝,那妇人眼珠一转,念及不可多生事端,便按下汉子,脸上堆起假笑:“小兄弟,咱们无冤无仇,何必结这个梁子?你今日行个方便,待将这丫头卖出好价钱,分你一成,如何?”
少女听闻,抬手扯了下陆无羁的袖口:“小公子,救我。”
陆无羁回眸瞥她一眼,少女的眼神惊惶如幼鹿。
他心中思定,余光扫到窗台旁的花樽,信步上前,随手抽出其中一根梅枝,横在身前,对妇人道:“少废话。”
妇人脸色一沉,与汉子交换个眼色。
汉子扑上前来,却被陆无羁以梅枝为剑,轻巧格开。
几招过后,妇人看出陆无羁剑术不凡,又生一计,笑道:“小兄弟,年少慕艾也是常情,若是你看上这丫头,让你先尝尝鲜如何?”
陆无羁耳根霎时通红,眸光却骤然一寒,羞愤与不齿交织成凌厉的杀气,手中梅枝如电,直刺向那妇人面门。
妇人仓惶躲避,知他软硬不吃,脸上笑容一收,眼中闪过狠辣:“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娘看你细皮嫩肉,正好一并绑了,卖去南风馆做个清倌人!”
话音未落,二人便同时扑上前来。
陆无羁手腕一抖,梅枝破空,竟带起锐利风声,他身形飘忽,步法精妙,虽只一根花枝,却使出了长剑的凌厉。
那汉子空有蛮力,几下便被他点中膝窝,扑通跪地。
妇人见状,心知遇上了硬茬子,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猱身而上,招式竟颇为刁钻。陆无羁眉峰未动,梅枝或刺或挑,皆蕴剑意,将妇人攻势一一化解。
妇人越打越惊,虚晃一招,对汉子喝道:“先带丫头走!”
汉子挣扎起身要去抓那少女,少女吓得往后一缩,跌下床软倒在地,原来这对人牙子之所以敢放心将她一人留在房中,便是喂了她软筋散的缘故。
陆无羁见状,反手将桌上那只空花樽扫落在地,“哐当”一声脆响,碎瓷四溅,他手持梅枝,稳稳挡在门前。
“谁敢动?”少年声音清冷,却自有凛然之威。
与此同时,楼梯处传来急促脚步声,是被碎裂声引来的店小二和掌柜。
“哎呦!这是做什么!客官息怒,息怒啊!”掌柜连声叫道。
陆风和江雪也闻声前来。
陆无羁见父母到来,便收了梅枝退至一旁,仿佛刚才那个剑意凛然的少年只是幻影。
陆风目光如电,扫过屋内情形,瞬间明了大概。他一步踏前,也未看清如何动作,便已擒住那汉子的手臂,微一用力,汉子顿时惨叫出声,束手就擒。江雪则闪身至陆无羁身前,将其挡在身后,看向那持匕妇人。
那妇人见势不妙,竟是极为果决,丢下同伴,猛地撞向身后窗户,木屑纷飞中,身影已没入外面无边的黑暗与风雪里。
掌柜和小二大惊失色,战战兢兢地问:“这…这究竟发生了何事?”
被救下的少女定了定神,声音虽弱,却条理清晰地将自己被那对假扮夫妻的人牙子拐骗、意图卖入烟花之地的经过简述了一遍。
小二闻言,立刻道:“竟有这等事!我这就去报官!”
江雪与陆风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正欲开口,只见少女摇头说道:“天色已暗,又逢大雪封路,此时去叫官怕是不妥,何况我也未曾受到玷污,不妨待天明了,雪化了,再去官府陈情。”
江雪柔声接口道:“小娘子说得是,这般天气,报官不便,劳烦官府兴师动众更是不当。既然姑娘无恙,恶人也已逃窜一个,剩下这个不如捆在柴房,等天气好了,再交予官府处置。”
方才那凶神恶煞的汉子,闻言接连讨饶。
掌柜和小二见众人意见统一,天寒地冻的,自然乐得省事,只将那被擒的汉子捆了,暂且关进柴房,言明待雪停后再去送官。
事情暂告段落,陆家三口便欲转身上楼。
少女向着三人深深一福,又看向陆无羁,语带哽咽:“多谢小公子救命之恩。”
陆无羁走过她身侧,脚步微顿,垂眸又深深看了她一眼。少女恰好抬头,泪眼朦胧间,只见那少年容颜清俊,眼神却如古井深潭,望不见底。
“咳咳。”母亲的一声轻咳,将陆无羁思绪唤回。
他垂眸转身时,不再停留,随父母上了二楼房中。
掩上房门,江雪脸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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