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谦萧尽在这帮倒忙，本来一件易事被他搞得越来越复杂。季未想和莫逊解释都开不了口，他可是见过她和程川卓在一起的画面。
程谦萧放下咖啡杯，“季未，回家了？”
季未本来就想走了，既然乱得解释不清，她也懒得解释了。
她朝向莫逊：“我先回去了。”
莫逊：“你不等钟木言一起？”
钟木言这个通情达理的人不会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季未倒是希望她不要这么通情达理。
“她应该还有事。我手机上会和她说。”
出了商场，外边飘起了丝丝细雨，在光怪陆离的灯光下，像一条条银丝线。钟森的车早就在门口等候多时，程谦萧大手挡在季未的脑袋上，护着她上了车。
车内温暖，程谦萧关门进来，又涌入了淡淡的冷香。
“明晚去我家吃饭。”
季未揉揉鼻子，听见他这句肯定句，“好的。”
能有饭蹭，她何乐而不为。以前一个人不是点外卖，就是在外边吃，极少自己做，没时间，再加上又累。
“也在那睡。”
季未一个“好”字差点脱口而出，她立即翻地图，看从他那到公司的路程，没想到比她住址的通勤时间还要少十五分钟。
程谦萧瞥见她手机里的地图，“我这是方便些，你要是想住下，我不会介意。”
季未有点心动，可又有一个冷静的小人在把她往回拉。不要出卖人身自由来换通勤时间，和程谦萧住一屋，和季家人住一块有的一拼。
她摇头，“我就住一晚。”
库里南停在她小区楼下，季未下车前，程谦萧告诉她，“你可以带上小橘。”
季未：“不用了，我把她扔钟木言那。”要是小橘在他家捣乱，抓坏他家的东西，季未恐怕倾家荡产也赔不起，“我上楼了。”
季未淋着小雨跑进楼里，一回头就看到程谦萧冒雨走过来。
“你跟着下车干什么，等下淋感冒了。”
他头发丝、大衣上都沾染了圆润的水珠，面庞冷峻，“送你上去。”
季未还没有被人伺候到这种程度的，“不用，我坐电梯直接就到了。”
程谦萧不容置疑推她进电梯。她住的不高，一下子到达指定楼层，季未挥手和他道别，“你回去吧。”
程谦萧迈了出来，“我看你进家门。”
“……”季未怀疑他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从面对莫逊开始，就一直不大正常。
季未按密码锁，门打开，“好啦，我进屋了，你先回去吧。”
程谦萧：“关好门，陌生人敲门不要开。”
季未：“……好，我知道的。”出于礼貌，季未问他，“你还有什么事吗？”
程谦萧两手插在口袋里，挺拔的身高横在门前，像巨人。
“你在赶我？”
季未总算是明白了，今晚的他就是有些反常。该不会莫逊那场表白刺激到他的大脑神经，以为她会给他戴绿帽？
“没有，这不时间不早了。我要睡了。”季未说完还打了个哈欠，眼角蓄着泪珠，亮闪闪的，“晚安。”
程谦萧终于放过她了，瞥了一眼旁边的门。
“晚安。”
-
因莫逊前一天的表白，季未见到他没有之前那般自如了。反倒是他像个没事人。中午去食堂吃饭，等钟木言打汤时，莫逊提起程谦萧。
“季未，你小叔真严格，连你恋爱也要管。你和你前男友该不会就是他拆散的？”
季未吃着土豆丝，还真被他说中了，“长辈教育晚辈是应该的。”
莫逊：“那你的意思是我俩…”
季未要和他讲清楚，不然对两人都是一种伤害，“你的喜欢我知道了，但很抱歉不能回应。我结婚了。”
“结婚？”莫逊一脸不敢相信，他苦笑了下，“季未，你要是拒绝就拒绝，不用找这种理由。”
季未：“……”
今天这个班季未上的有些心不在焉，心思全跑了，很想快点下班。钟木言发现她又走神了，“季未，还是头一回见你摸鱼。”
季未托腮，屏幕里的画面全都拆解开，一个个的长了手脚在她眼前跳舞。
钟木言：“听说你拒绝莫逊的表白了？”
季未大脑瞬间清醒了一大半，“他告诉你了？”
“不然呢，人越挫越勇，就算这样了还不放弃。向我打听你的各种爱好，打算花心思追你了。”钟木言思索着，“他还提到了程谦萧，说拿下你先得拿下程谦萧。”
季未将画好的一点画全都擦了，又重新开始落笔，“他胡来，你可别跟着胡来。”
钟木言：“我怎么可能。我还劝他不要追你，他听不进去。季未，你要不直接说你结婚得了？”
这也是季未心累的地方，她长了一张很像撒谎的脸吗？
“我和他说了，他不相信。以为我随便扯个理由搪塞。”
钟木言倒是没料到莫逊如此难缠，“放心，还不至于那么糟糕，我就不相信他敢舞到程谦萧跟前去。”
季未不愿说，人家就是舞到程谦萧跟前了，一口一个小叔叫得比她还甜。在这之前，她得彻底和莫逊讲清楚，不然程谦萧那边又不好说话。
下班时间到，季未像只放飞的小鸟，和钟木言第一个冲出办公室。挤电梯的时候，很不幸的又碰到了梁幽。钟木言腹诽她阴魂不散，季未拉拉她的衣袖，让她脾气收着点。
出了大楼，钟木言彻底憋不住，“你说她是不是有毛病，先前那么为难你，现在又想找你和好。我就没见过这种人。”
季未跟不上她的嘴，想说点什么，看到了不远处程谦萧的车。
钟木言也看到了，“程谦萧又来接你了？我真的是羡慕了好吧。”
季未：“你可以坐顺风车。”
钟木言变脸，“那还是算了，我宁愿挤地铁。”
“季未，你小叔对你真好，今天又来接你了。”梁幽冷不丁地冒出来，吓了两人一跳。
季未温淡地笑笑，身上给人一种如栀子花清浅的味道，“你这话让他听了肯定非常高兴。”
钟木言：“季未，快去吧，等你很久了。”
季未递给她一个眼神，上了车。
程谦萧熟练的倒车，库里南一下子驶了出去。季未疲惫的心在此刻松懈下来，“要去买菜吗？”
“不用。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
季未发觉他很有家庭煮夫的潜质，“你提前就备好食材了？”
程谦萧看了她一眼，“嗯，等你下班就能吃。”
季未心口麻麻的，很平常的一句话偏击中了她的心坎。每次下班回家，开了灯，家里都是冷清漆黑一片，可现在这繁华世间，有一盏灯为她而点，有一个家为她敞开大门。
回了家，程谦萧换了鞋，又马不停蹄地往厨房赶。季未想去帮忙，被他推着肩膀出来。
“看会电视休息下。”
季未：“我不炒菜，帮你打下手。”
程谦萧转回她的身子，“你工作累了，我来。”
这话季未可不敢应下，今天她摸了好久的鱼。程谦萧不愿意，她也不制造麻烦了。瘫在沙发选电视，他家里的电视开了vip，什么都能看，季未随便挑了个。
一开始的剧情还挺好，久而久之有点无聊，到最后季未昏昏欲睡，抵不过眼皮的执着，闭上了眼睛。所有感官全部离去，只有睡眠占据当下。
“季未。”
季未听见有人叫她，一双粗砺温暖大手抚上她的脸颊，她蹭过去，贴紧一分。
“吃饭了。”
又有人叫，季未不再留恋睡眠，睁开眼，就坠入似深渊的寒潭，程谦萧近在咫尺，她在极速的下坠……季未离开他的大掌，捋捋乱糟糟的头发，“我睡着了。”
程谦萧站直，“吃完再睡。”
季未去洗手间洗手，出来，餐桌上是三菜一汤，这其中还有厘城带来的特产。
程谦萧自顾自地帮她舀汤，“你胃不好，有空的话我做饭给你吃。”
他把碗放在季未面前，季未看着奶白色的鱼汤，除了爷爷奶奶，还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有一种放在心尖尖上宠的感觉。想到这，她立马撇开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我自己也可以做。”
程谦萧：“我先前说的话又忘记了？”
季未喝了一口鱼汤，新鲜又入味，乍然听见他的话，她小声道了：“什么？”
程谦萧有些无奈，“不要排斥我对你的好。”
“这不是排斥。”季未用筷子分离着鱼和鱼骨头，鱼肉松散，融进汤里就碎了，“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接受。”
程谦萧懂她的心情，“你不用学会接受，我无论做什么，你受着就好。”
他可真是霸道，季未心想。她也挺不好意思，三番两次总要他强调。
“鱼汤好好喝啊，你快尝尝。”
程谦萧见她像是听进去了，心口一块沉重的石头落了地。
“以后想吃什么菜告诉我。”
季未满口都是食物，“我不挑。要是有想吃的我再说。”
程谦萧气音笑了两声，“好养活。”
“……”
吃完，程谦萧又开始洗碗，季未和他争也争不过来。
“你怎么这样，又是做饭又是洗碗的。”
程谦萧见她恼了，不免笑得更大声。
“你怎么又这样，不让你洗碗还生气了。”
季未意识到刚才的声音有点大，她变回正常音调，“你总得让我做点什么吧。”他什么都做完了，搞得她无所事事，像个无赖。
水龙头的热水烫得程谦萧的手泛红，青筋越发的明显，蜿蜒起伏，直至腕骨。季未欣赏着他这一双手，一点点地将细节记下，如果可以的话，她想把它画下来。
“谁叫你是程太太，程太太就有这个资格无所事事。”
季未再一次被程谦萧刷新了观念，他还是初次见面那个冷漠又压迫感十足的男人吗？怎么说起动情的话来，比程川卓还油滑。越和他相处，季未越发现他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季未退出厨房，又回到客厅看电视。她换了一部电影，剧情开篇，漆黑的环境中，出现一个又一个躺在一块的人形化石。这一看就是发生了大灾难，季未的好奇心挑起，难得有兴趣看下去。
程谦萧端了一盘水果过来，“吃点吧。”
他的生活过得真精致，饭后还有水果。季未以前不把水果当晚饭吃都算好的了。
“什么电影？”程谦萧喝着一杯刚泡好的热茶。
季未也不知道，看了下。
“《庞贝末日》，你看过吗？要一起吗？”
程谦萧吹开茶叶，语气寡淡，“可以。”
电影全程紧张刺激，不至于看得人想睡觉。到最后火山喷发，男女主和反派斗智斗勇，要逃跑时，季未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希望他们能逃出去。”
“不可能。”程谦萧放下茶杯，他也不是泼凉水，“自然灾害面前人类的力量很渺小。”
季未瞪着他，“他们是主角，有主角光环。而且两人好不容易在一起，肯定会逃出去。”
程谦萧：“既然都叫末日了，又怎么可能逃的出去？”
最后主角没有逃出去，季未眼睁睁看着两人在火山来临之际拥吻，又眼睁睁地看着火山将两人吞没，最后的最后，是若干年后，人们在庞贝发现了一对恋人拥吻的化石。
季未内心大受触动，久久没能平复。程谦萧倒是冷静，“这样也是一种完美的结局。”
季未：“不是很完美。”
程谦萧笑了声，看着执拗的季未，“哪不完美？”
“他们经历了那么多，应该有个美好的结局。”而不是这么的悲惨。
程谦萧眉头稍扬，“但这部电影就是个悲剧。能在末日最后关头一起死去，他们的结局不算糟糕。”
季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他争辩，可能是太过于投入剧情。她看了眼手机，十点半了。
“程谦萧，时间不早了，我先去睡了。”
明天还要上班，她真怕自己起不来。
季未穿好拖鞋，匆忙地回房间，走到主卧，她又迟疑。
“是你的房间。”
季未开门要进去，身后传来程谦萧的声音。
“季未。”
季未回头，“什么事？”
“不用幻想我们这段婚姻的结果是如何，把每天当末日那般来过就好了。”
程谦萧这一大段话，季未连洗澡时也都在想着。他还真不是一般人，看了部电影有这么大的感悟。她洗完就躺床上了。
手机振动两声。
鹰：【睡了吗？】
季未：【没有。】
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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