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客气什么。
姜察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微微愣了愣。
他一瞬间没明白过来喻雪生的意思,但喻雪生语气里的那分不快……倒是挺明显。
喻雪生坐在他身后的椅子上,脑袋上还披着浴巾,头发没擦干,湿漉漉的。
姜察下意识回过头看他,发现他的长发发梢似乎有点打卷儿。
……是自来卷吗?
“说话。”沉默了半晌,喻雪生说。
“我哪儿客气了。”姜察问。
喻雪生挑了挑眉:“你哪儿没客气?”
姜察看着他。
“又是谢谢又是抱歉,要么就是不好意思,”喻雪生数着,“说给你做个东西也不要。”
“你哪里没客气?”喻雪生纠正了一下语气,又问了一遍。
“……我不明白。”过了会儿,姜察皱了皱眉。
“什么?”
“我在履行正常的社交规则,”姜察说,“如果给你的第一印象导致你觉得我现在装客气,那对不……”
他顿了顿,初次见面时用伞甩了喻雪生一身水的事,两人都很默契地没再提过。
眼下提起来,是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房间里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旁边的笔记本电脑还亮着,屏幕停留在一张画上。
刚才姜察还看不明白是什么,这会儿突然发现,好像就是那个猫猫头木雕的草稿。
“你和你同事也这样说话吗?”喻雪生看着他,问。
“……也分熟的和不熟的。”姜察说 。
“所以呢?”喻雪生嘲讽似的笑了笑,“我算熟的还是不熟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喻雪生的时候,姜察总是有种莫名的紧张。
他很难像面对寸头或者秋总一样放松。也许是因为两人的初识就不那么愉快,也许是因为他们之间还有玩家与策划之间的这层关系。
也许是因为喻雪生有时候会过于热情或者咄咄逼人。
也许是因为……
“好吧。”喻雪生说,“我以为我跟你很熟了。”
“别这么……”姜察皱了皱眉。
“我不知道你在怕什么。”喻雪生打断他。
姜察还没反应过来时,对面的人突然站了起来,他下意识闭上眼睛,一阵沐浴露的香气掠过鼻尖。
他往后躲了躲,等再回过神,只见喻雪生探过身子,握住了鼠标。
然后关掉了那个文件夹。
“……但也不想知道了。”
喻雪生盯着屏幕看了半晌,眼神微微有点低垂。
“反正我也说过,不用那么认真。”
……
梅雨天。
无尽的连绵的雨水,无尽的粘稠的空气,结合着三十上下的温度,人的身上简直像包裹了一层壳。
这种时候,冰饮和冷气是打破这层壳的利器。
咖啡吧里,姜察坐在角落的圆桌旁,看着塑料杯里的冰块上下浮动。
“真要命啊。”旁边的秋总放下杯子,感叹了一句。
“咖啡还是人?”寸头端着杯拿铁。
“都是。”秋总说。
“你就该把实习生分出去,随便给哪个小弟带,”寸头喝了口焦糊味儿的拿铁,“咖啡就没办法了,姜察请客凑合喝吧。”
“我下次点外卖。”姜察也抿了口咖啡。
“哟,”寸头挺惊奇,“您不是效率主义吗,能跟我们下来摸会儿鱼就不错了,还点外卖……”
“我劝你别惹他。”秋总往姜察那边看了一眼,又叹了口气。
也许是天气原因,这几天只要一看漆艺参考,姜察就有点说不出的郁闷。
郁闷到他宁愿花工作时间下楼喝杯咖啡。
郁闷到他回到家时还有种别扭感。
其实他也知道为什么。
几天前的对话之后,他跟喻雪生就再也没有过联系。
而通过楼上的安静程度判断,喻雪生估计又回了茶园。
但……他总觉得有些抱歉,也有些无法解决的困惑,有对喻雪生的,也有对自己的。
——你在怕什么?
他总想起喻雪生的那句话。
如果喻雪生没点出来,他一直没注意到自己刻意的客气,或者不同寻常的紧张。
是害怕吗?
不,他不害怕自来熟的人,跟小宇、眼镜相处得都还算不错。
是讨厌吗?
不,喻雪生很优秀,性格也没看上去那么咄咄逼人……
但却让人有种本能的、没法跟他熟悉的感觉。
一种不安定感。
“姜察?”
旁边的秋总叫了两声,姜察回过神来。
“你手机震半天了,看消息。”秋总指指桌子上。
放在玻璃桌上的手机亮着屏幕,是公司聊天软件的提醒。
姜察缓了缓神,拿起来解锁,看了两眼就皱起了眉。
“这他妈……”他没忍住骂了一句。
“怎么了?”秋总问。
姜察把手机递了过去。
消息是从原画审核群里发出来的,在这个群,负责原画的美术会把不同阶段的图发出来,让提需求的策划反馈。
但现在,屏幕上一团黑金交错的图案属实让人有点错愕,这时装跟什么前卫艺术走秀似的。
“这谁的需求?”寸头凑过来看了看,也愣住了,“太艺术了。”
“……小姜哥的非遗主题吧。”秋总说。
“需求被改了,要么就是没按文档画。”姜察皱着眉。
“怪不得,”寸头说,“真这么小众的话,别说非遗了,恐怕遗都遗不下去……”
秋总斜了他一眼。
姜察拿着手机,正纠结着怎么反馈的时候,吧台方向突然走过来一个人。
是个原画组的女生,看到他时表情有点意外。
“小姜哥?”女生说,“你怎么在……”
话说到一半,她看到姜察手机屏幕上的图,噤了声。
她挺尴尬地笑了笑,这图虽然不是她画的,但丑得如此出众,应该早就在美术内部群传遍了。
“我下来买杯咖啡,怎么了?”姜察说。
“哦没事,”女生说,“就是我以为你在开会呢……”
“什么会?”旁边的秋总问。
“漆艺非遗呀,三点的会,我们主美已经去了。”女生说。
……操。
秋总转头看向姜察,姜察抿了抿唇,低头翻群。
果然,今早七点多的时候,群公告的角落里加了一条会议通知,但没添加任何参会提醒。
“我……”他咬了咬嘴唇,“没收到日程。”
“谁拉的会?”秋总问。
“赵敬之。”他看着编辑记录。
“那傻逼是不是故意的?”寸头压低声音,“这不是坑人吗?”
“不知道,”姜察看了眼表,两点五十五,“总之得赶紧上去。”
三个人起身,喝了一半的咖啡被搁在桌上,冰块已经彻底化在了咖啡液里。
姜察看了眼上面飘着的奶沫,有点莫名犯恶心。
秋总没再说什么,寸头走在前面,推开了咖啡吧玻璃门。
扑面而来的热风带着潮湿的空气,又一次裹了人满身。
……
山里的梅雨季比市区里更潮,体感上也更闷热。
该隐站在沙发旁,正对着空调出风口,看着喻雪生在房间里调漆。
“空调遥控器呢?”该隐看着25度的抽湿模式,问。
“书架上,自己拿。”喻雪生说。
该隐刚往书架走了两步,喻雪生又突然直起身来:“你最好别调,这几天得控制温度湿度……”
“行吧。”该隐停了步子,叹了口气。
喻雪生这趟回来的时间比原计划早,不过这层漆正好干了,可以提前进行下一步。
受天气的限制,梅雨季的大漆要更难伺候一些,在某种角度上,喻雪生跟大漆也差不多……
事儿多难搞,碰了就过敏,仔细想想还是个小众爱好。
“你这批作品有这么急吗?”该隐看着他,“做得不眠不休的。”
“闲着也是闲着。”喻雪生低着头。
他语气很平静。
……两天没睡的人可不是得平静点么。
房间里很安静,几乎只有除湿机开着的声音。
该隐想说点什么,但又不好开口,毕竟现在这状况他相当熟悉。
“你走之前是不是问那对龙凤胎来着?”该隐想了半天,说。
“嗯。”喻雪生应了一声。
“他们家退房了,”该隐说,“说是要带小男孩去省立医院。”
“省立医院?”喻雪生皱了皱眉。
“是,”该隐看着他,“说好像是什么贫血,得定期输血……”
“那孩子还挺活泼的。”喻雪生说。
“他爸妈还提到你了,”该隐说,“俩小孩特别喜欢你,还想找你玩……要不抽空去看看他们吧。”
喻雪生看着上了一半漆的葫芦,没吭声。
旁边的茶几上还放着那本版画鉴赏,他摘下手套,把书拿起来塞回书架上。
“你自己是不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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