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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天清寺浴佛

小说:

汴梁罪案录(探案)

作者:

成蹊玉

分类:

古典言情

“陆捕头,这边!”

从红帐铜车里冒出个头,那人挥挥手,跳下车,为了进庙祈福,柳淮汀特意换了身素色的浅绿色锦袍,倒是增了几分儒雅之感。

他作出个“请”的姿势,道了句:“陆兄请上驾。”

“柳兄,请!”陆鸿与他客气一番,二人依次上车落了座。

从御街行至了朱雀门前,东拐进了南门大街,车子脚程慢了,自是颠簸得轻了些。陆鸿撩开帘子一看,原是街上人头攒动,堵得水泄不通。

“两位公子,今儿是浴佛日,想必城内诸多人家皆乘了车轿往大相国寺去了,这下便堵了南门大街,两位公子少安毋躁,等过了大相国寺,俺从甜水巷那头穿近道。”

“无妨,老车脚还请慢行,切勿伤了行人。”柳淮汀瞧着陆鸿对南门大街两侧的铺子成左顾右盼之状,自个儿倒也不慌不忙。

“这是自然。”

“听闻陆兄来京不久?”

“入汴京一月有余——这柴小五定是又多言多语了,”陆鸿收回了眼,朝柳淮汀翩然一笑,却丝毫不恼,“罢了罢了,这汴京的三月,倒是宜人。天高云淡、和风舒畅、花红柳绿,竟让人有些‘风乎舞雩,咏而归’[1]的雅兴,倒是与江南的‘多少楼台烟雨中’[2]截然不同。”

“陆兄可是江南人?江南书院极多,文人墨客也数不胜数,江南春便是在黄梅雨里泼一场水墨罢了。在下便是江宁人,犹记得幼年时秦淮河上的调子,倒是让人念念不忘。”

“可真如柳三变所言,有‘羌管弄情,菱歌泛夜’[3]之态?”陆鸿特意绕过自己的梓里[4]何处,倒是对秦淮调子颇有兴致。

“来日方长,倘是陆兄往江宁去了,便由在下做东,引了那惊才艳艳的商女[5],唱上曲菱歌——”

未等柳淮汀道完,只听青鬃马高鸣一声,随即车身猛的倾斜,车内并排而坐的二人一齐向左甩去。

倒是柳淮汀用胳臂支住了左侧的厢壁,陆鸿妄图去抓那右侧的红帘子,那帘子却骤然裂开了,未待她抵得过这甩劲儿,整个人便跌入了柳淮汀怀中。

一时之间,二人四目相对,柳淮汀面上漂过一丝紧张,倒是很快释然下来,倒是伸了右臂搭在陆鸿的肩上,摁住了他。陆鸿却有些不知所措,两侧脸颊上起了红雾。贴近的这身子是温热的,散着沉水香的清甜,倒叫他不晓得往哪里躲才好了。

“两位公子可有伤着?”老车脚在外高呼,“先前有个无赖小儿骤然窜出来,倒是叫俺吓了一大跳。”

“无妨,车脚前行便是了。”见老车脚要掀起帘子察看厢内情形,柳淮汀自己竟不知为何无厘头地出声阻止了。

老车脚应了声,轿厢边悬着的铃铛便继续“叮叮当当”起来,敲响了陆鸿宕了机的脑袋。

陆鸿撑了下横着的木轼,借力坐正,似是怕此种情形再次出现,极力向右移了移,贴上了右厢壁,给二人间留下富余的空间。

柳淮汀皱起眉头:“陆兄在担心何事?怎与在下如此生疏?”

见陆鸿未曾搭话,他复又哂笑道:“莫不是陆兄对在下有意?”

此话一出,陆鸿倒是彻底慌了神。

难不成是刚刚滑进柳淮汀身子之时被他发觉了我的女儿身?

可…可他,并…并未触及紧要部位啊…

“柳兄可莫要说笑了,”陆鸿谢绝的声音抖了几抖,“此等玩笑若是传出去了,倒是于柳兄的官声有损。”

柳淮汀见陆鸿认真起来,收了面上的调侃之色,又换了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抱拳道:“是柳某过分了,还望陆兄莫要放在心上。”说罢又行了个揖,忽地又躬起身子,左手向前探,摸出个细长的玩意儿。

见是把弯刀,陆鸿才记起上了车驾后将其放于身侧,但不知何时竟没了踪影,原是适才车驾转弯时跌进了左厢壁的渠儿里头。

“陆兄可莫要忘了取人性命的弯刀,”柳淮汀笑脸盈盈递上刀,却突觉腰身一勒,发现大事不好

——那大红的刀穗竟与他腰间拴着玉佩的鹅黄丝线缠在了一起,一揪便拉扯起他腰身上的丝绦玉带。

陆鸿本已伸出手摸了刀,这下接下刀也不是,缩了手也不是。

还好他急中生智,放了刀,让那柳淮汀擎着,自己倒是顺着刀穗摸去,去接那团乱糟糟的丝线。

可是,陆鸿越是着急便越是解不开,额头上渗出一片密密的汗珠。

“柳某往外拉着,陆兄看好绳结缠在何处再动手。”柳淮汀支了主意儿,还好这次刀穗与丝线相离开来。

柳淮汀“咳”了声,又接上了原来的话,为打破尴尬的氛围作了诸多努力:“既是陆兄常常巡街,在下便荐了几家色香味俱全的食店,陆兄也可携弟兄一齐大快朵颐。”

“咦?柳兄来汴京一月有余,竟是食遍了汴京城?”

“开封府总管京畿,一向事务繁琐,陆兄怕是忘了柳某之父在工部任职,在下虽说是生于江宁,长于江宁,可也常与母亲赶着休沐日赴京面见家父,这汴京城的食店啊,这十年也换了几番了,柳某这就将几户叫人垂涎欲滴的食店细细道来。”

二人一路畅聊了些汴京的美食,本有些烦闷的路途倒也让人觉得时光匆匆,这会儿出了陈州门,拐过片林子,千年古树长得漫天蔽日,天清寺便到了。

家喻户晓的“汴京八景”之“繁台春色”便是在那天清寺里头。太祖开宝年间,叫人重修了天清寺,汴河东南的富户筹了钱,又集了些小家小户的香火钱,许那修寺的工匠又建了繁塔,好镇压住汴河里淹死的恶灵,护得一方风调雨顺。现下,那繁塔洞壁中还镌刻了供奉者姓甚名甚呢。

二人下车步行,仰头便见九层宝塔高耸入云,下面一古朴的寺庙,有些袅袅炊烟的烟火气。

陆鸿望了眼天,估摸着眼下正赶上午膳的时辰,心中默默盘算着早些去吃斋饭。

这天清寺地处偏远,果然香火客也少了许多。许是时辰不对,进门的大殿里只有一位僧人持了念珠,默念着佛经,见二人伸了左手,吐出句“阿弥陀佛”便递来了几根香。陆鸿请了香,微微弯腰,在案上的长明灯处点了香,双手相叠,将手中的香擎到眉心,闭目敬拜三次。柳淮汀在旁侧垂手,待到焚香缠绕着升天,却扑通一声跪在蒲团上,虔诚地跪拜三次,再去点了香敬在香炉中。

“陆兄,可要去用斋?”柳淮汀关切地望着陆鸿。其实,二人下了马车时,他便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的咕咕声,原本以为是水井中气泡上升后破裂的声响,只是方才敬香时复又听到,他才意识到时辰不早了,怕是一阵舟车劳顿的陆鸿已然饿了。

“斋饭自然是要用的,”陆鸿揉揉已经空空如也的肚子,半分幽怨半分调侃地瞥了眼柳淮汀,“我入寺时便瞧得东面升了袅袅炊烟,方才在进寺的院子里嗅到的鲜香也是从东面飘过来的,怕不是斋堂也在那边。”

“言及饭食,陆兄倒是灵敏得很,”柳淮汀忍不住伸手刮了下陆鸿的鼻子,“陆兄前世怕不是饿死鬼投胎?”

“柳兄这是哪里的话,莫不是信了《淮南子》那些个辟谷之道,说是什么不食五谷便可保有童子颜色的鬼话[6]?”

“饶是鬼话,说不定正是陆兄前世所言呢?”

民以食为天,上到宫里的官家,下到街尾的布衣,兼有这庙里的高僧,亦或是羽化成仙的老道,人人皆离不得。”

二人拾阶而上,穿过园里的廊子,见斋堂红门大开,内里终于见了些香火客。众人皆是不声不响捧了碗,端坐在桌旁,四周只闻轻微的食物咀嚼声混着几位僧侣的念经祈福声。

二人照例,各自掏了几枚铜钱当作斋饭随礼。而后见得小师父捞出面条,略一停顿,待水沥了些许,就盛在碗中。这小师父又舀了些卤子倒进去,搁上几片蝉如白翼的白萝卜,撒上酸豆角段便好了。

今日的斋饭便是这碗素面。

陆鸿与柳淮汀分了案,正身端坐于案前,左手大拇指扣在碗边,四指端碗,右手持筷挑面。

这素面入口温热,卤子咸淡刚好,酸豆角开胃,腌制的白萝卜片脆爽,面条散着浓郁的麦香味,虽说没什么荤腥,却不失为一道可口美食。

陆鸿抬头瞧向柳淮汀,那人正在细细嗦汤,早先勾起的嘴角放了下去,桃花色的唇略略翕动,正午的光映照在墙头水瓮上,又懒散射在那人的侧脸上,远远瞧过去,光晕笼罩中有股宁静平和之感,倒像是一尊不容亵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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