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那扇小门已经被栓上,苏卿拍门没人理会,她就改用脚踹,直踹的门板晃动,对面不得已打开门。
十数双眼睛齐齐看来,苏卿:“我听这边叽叽咕咕在说话,还以为是听错了呢。”
她抱起胸口,走顾右盼溜达着就走进来,佯装才看见坐倒在地上嘤嘤哭泣的张子奕,几步过去将她硬拽起来:“母后这是怎么了?陛下虽不知被谁下了药,但并无大碍,您不必担心,儿臣已着人去请太医。”
她嘴里咬紧了‘不知被谁’四个字,眼里咬着张子奕的脸。
屋里那个不是道貌岸然的讲究人,她这般张牙舞爪地掀了张子奕的老底——张子奕正与老臣哭诉皇帝是受到苏卿的蛊惑,才发了疯。
苏卿进来就暗指沈穆庭是被张子奕下了药。
二人各执一词,眼看成了一门官司要在跪的众人来评判。
好在王社反应及时,从一跪趴在地的众人里站起来:“请皇后娘娘自重,让太后坐下说话。”
太后虽有意误导事实,眼里的泪却是真的。情真意切的感伤时忽然被苏卿提起来,委屈悲戚中更是惊了一跳。又要脸面,不屑跟她在众人面前放肆大胆地争闹,也怕激怒了她,叫苏卿说出更多是非。
这些情绪在十数双眼睛里尽数萎遁成一股怨恨与怒气,脸色忽青忽白。
“王大人也来了?”苏卿依照他的话,扶着张子奕坐下,对着他说“上次多亏王大人牵头,筹募了八千两白银,正是解了太后与皇帝的燃眉之急。”
王社打了下磕巴,看眼人群后自己的儿子。
王社之子见状站出来道:“回禀娘娘,我等筹备了四千八百两白银,并非……”
“这塌上怎还有把刀?”苏卿带着张子奕坐下,仿佛才见了这把刀,一只手拔出,因力气大速度快,刀刃在半空中发出一声嗡鸣。
她举着刀,笑眯眯地看过去:“本宫明明记得是八百两白银,怎么?剩下的三千两百万两是被小王大人拿去了吗?”
那刀身的银光正晃在他脸上,被苏卿的举动震了一瞬,待回神要争辩。
一花白头发,精瘦老头跳出来,声若洪钟:“启禀太后——老臣有要事参奏!”
张子奕被苏卿挡了半边身子,正独自生着闷气,听得终于有人想起她来,立即虚弱道:“丰大人请说。”
她捂着脑袋,倚在身边婢女的手心里,仿佛得了风寒,无力又难受。
兵部尚书丰源正上前跪到张子奕面前:“微臣要参皇后!罔顾王法,买卖试题,滥用酷刑,谋害重臣,是为居心叵测,心思歹毒!求太后主持公道,贬斥皇后苏氏为庶人!还刘县令一个公道!”
这些人今日来正是为此事,昨夜长宁县县丞送走苏卿后,拖着伤体,以血书为函请到京都城里有头有脸的在县衙诉苦,人人群情激奋,在县衙里拍了一宿桌子。是以一大早就穿戴朝服,赶到皇宫找皇帝。
不巧撞上张子奕安插苏蓉离间夫妻二人,还给人看了场好戏。
但事已至此,张子奕纵使被沈穆庭的态度给气伤了心,仍还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捏着帕子惊愕道:“买卖试题?滥用酷刑?”像是吓得不得了“丰大人,你莫要胡说。”
“哼。”苏卿将手里的刀往外一抛,刀在半空划出一条抛物线,线下所过之处,人头就如被风伏倒的麦子,瞪着眼睛偏着脑袋看头顶的刀飞过。直到刀被一旁安静站着的侍卫惶恐接住,才发出劫后余生的呼和声。
在所有人愤怒惊慌的眼睛里,苏卿嗤笑后,冷嘲说:“诸位大人也都是兆国的肱骨栋梁,晓得判刑要证人犯人双方的证词,怎么?到本宫这儿来,你们就迫不及待的给我定罪了?”
她总是用不惯‘本宫’这个自称,就像她在这里生活的快要十七年,却一直有着更高学识、更高见识的优越感。
她在这个封建的社会里,或许到死都不会有归属感。
丰源正跪地笔直,他是刀锋下唯一一颗□□的小麦,他用比苏卿轻蔑的语气说:“娘娘已抄了严文令的家,娘娘若觉臣也看着不顺眼,也可抄了微臣的家。”
苏卿即刻说:“你家没钱,不抄。”
眼睛一转,看向另一边的王社父子。
方才王社父子两人因筹款一事与苏卿争辩,先被丰源正给打断,又被苏卿丢刀的胆大妄为给看呆,话头被岔开许久,正是焦灼着无从开口的时候。
对上苏卿的眼睛,王社刚要动嘴,就听苏卿悠悠说:“要抄,也抄王尚书的家。”
又看她用食指敲着下巴,思忖说:“王大人想来抄一家是不够的,得九族,一直抄到老家苏南去,想来正够填了国库空虚的口子。”
王社嘴边的白胡须都立了起来,捂着胸口要撅倒,且是往太后张子奕的脚底下撅,他儿子很有眼力见的过来扶住老子。
儿子气鼓了眼睛,老子伸着手悲怆欲绝:“太后,太后救命啊。”
抖着最后一个‘啊’转了几道弯儿。
苏卿在一旁看的要笑出来。
“行了行了行了,”张子奕还维持着头疼发作的姿势,脸上的表情像是吃了苍蝇一般“此案交由大理寺、督查院与刑部一同查,若词证充足,再待问罪!”
这本是她的主场,不想被苏卿横插一脚,带弯了路不说,惹得王社都开始装可怜喊救命。
张子奕想是被一群戏精给吵的心烦,失了耐性,眉宇里对王社透出不满。
一干人得了太后的懿旨,不敢再搅扰,告罪后都退了。
一屋子里除张子奕随身时候的宫婢外,只剩苏卿一人。
张子奕伤心可怜的柔弱模样也尽数消失,脸色可怖阴沉,等一屋子大臣都退了个干净,见苏卿还不说话,她挥手,示意奴仆们也退出去。
王勉勾着头凑过来,担忧不已:“太后娘娘……”
张子奕:“滚。”
王勉又看苏卿一眼,不甚放心的将门关上。
室内昏暗下去。
“说罢。”张子奕疲惫地闭上眼,拢拢手,驮下腰背,小老太般坐在矮塌上。
苏卿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她看着褪去华服,独个坐在黑暗里的模糊影子:“我一直很钦佩你。”
她的直白利落让张子奕微微错愕,薄薄的眼皮下眼珠滚动。
苏卿:“上次您说过,我们同为女子,不知我是否够资格做您的同盟。”
张子奕缓缓睁开眼。
幽深的宁静里,在皇宫里磨砺了三十六年的眼如暗夜里的狼。
“哀家以为皇后抄了严文令的家,是要与哀家做对家,原来不是这个意思吗?”
苏卿举双手在耳旁,做投降状,态度不怎么端正的道歉:“太后恕罪,又是水灾又是战事,实在是没银子了,严家不过是您手底下一个小喽啰,拿来应一下急,您老人家宽宏大量,莫计较小辈无礼。”
张子奕终于扭头看她一眼。
她缓缓挺直了背,支着手肘,斜倚在矮塌的一头,将脚上穿着的锦绣穿珠小鞋搁在塌上,乜斜着眼看来:“有皇帝在,难为你想起哀家。”
这些生活在封建礼仪里的人,总受着文字狱或者别人眼里的累,担心自己说的话、写的字被恶意揣度,渐渐地也就练成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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