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到晚上,塞巴斯蒂安就知道自己多虑了。
晚十一点,斯凯拉人还没到家,只是农舍外传来因迟疑而不如平时轻快的脚步声,塞巴斯蒂安就立刻被不知名力量控制支配着洗漱完毕,掀开双人床一边的棉被,僵硬又规矩地躺下。
一气呵成,毫无反抗余地。
很快,农舍大门被钥匙打开又关上的声音传来,斯凯拉在灯光明亮的客厅里犹犹豫豫踱步的影子映进卧室。
等她做好心理建设,终于踏入卧室越走越近,塞巴斯蒂安的眼皮也违背主人意志地愈发沉重……
不可视物的昏暗吞没了原本清明的视野。
于是听觉就变得更加敏感清晰。
塞巴斯蒂安能够听见,或者更准确地说,应该是感受到斯凯拉轻盈的走路声止在所躺位置的床边。
房间里静谧得只剩轻浅两道呼吸声。
尽管塞巴斯蒂安内心正焦急得像在浇了油的铁板上横跳的蚂蚁,却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平稳得如同睡得正香。
他现在还能自控的,好像只剩隐藏在柔软而蓬松的棉被下的手指,就指节还因复杂的紧张情绪微蜷,抵抗着表面上莫名奇妙的淡然正经。
虽然他在这方面也不能算不正经,但不管怎么说……
谁家好人能在结婚当晚不等妻子就自己安然入睡啊?塞巴斯蒂安完全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无语到极致的瞬间,他忽然又敏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想来,这股支配着他的无形力量能做出这么奇怪的反人性设计……或许恰恰也正能说明,它的底层操纵核心,是非人类。
他也轻易就能分辨出不属于自己的那道呼吸声主人的心情变化。斯凯拉已经从刚开始的紧张不安彻底放松下来,塞巴斯蒂安不确定是否他的幻听,在斯凯拉离开去洗漱之前,似乎还有轻轻松了口气的声音……
她再回来时的步伐都从容许多,只不过掀被时的动静轻柔得几近于无,大概是怕吵醒他。
但斯凯拉没有立刻躺下。
*
整个白天塞巴斯蒂安自己在农舍,不,在新婚的家里待着的时候,已经好奇地把家里每个犄角旮旯都了解过一遍。
不仅仅是他上一次还是以“客人”身份来访过的客厅,厨房、阁楼、书房……除了家里的地窖以外,斯凯拉真的有像很久之前就向他承诺过的那样,全都装上干净明亮、极其透光的华丽窗户。
这天又是个晴天。
一整个下午,他无聊的时候就正好陷在沙发里,边看书边偶尔观察透进窗的阳光在深蓝木地板上投下的光影。
塞巴斯蒂安忽然就能坦率承认,他其实,确实也不是真的那么抗拒阳光。
而卧室里,斯凯拉甚至大手笔且不管装修设计死活地安装了两扇大窗户。窗前安装了一道足以遮挡视线但却透光的白色纱帘,和一道更为避光的厚重布帘。
支配他“早睡”的无形力量还没有细心到记得拉上所有窗帘。
她好像也更习惯有光的环境,入睡前没有将最后的布帘拉上,以至于塞巴斯蒂安此时尚能通过斯凯拉投下的阴影模模糊糊地大致猜测她在干什么。
他身边的位置微微陷下去一部分的感觉很明显,紧接着,对方却没有躺下后拉扯被子之类的其他动作。
斯凯拉上来后,应该是停顿了好一会儿。塞巴斯蒂安忍不住想,她这样不会冷吗?不过房间里似乎一直开着暖气,他今天一天也一直在忘记冬天寒冷的感觉……
然后,即使睁不开眼睛,他也感知到了落在脸上的目光的温度,专注到令人生出近乎灼热的错觉,末了又因掺杂进其余的哀伤情绪逐渐刺骨起来——
就在他快被这样的感知,抑或是错觉引诱到无论如何也想自己睁开眼好好看看她的前一秒。
曾经在伞下、在山顶、在苔雨里都曾近距离感受过的熟悉清香主动靠近了。
新婚之夜,斯凯拉俯身低头在她以为熟睡的塞巴斯蒂安唇角上亲了亲。
“晚安,塞巴斯蒂安。”
彻底躺进被窝的斯凯拉,依旧与他隔了点距离,只有手在不经意碰到他的手后也没特意离开。
塞巴斯蒂安人生第一次了解到,手指的触碰交缠也会是令人感到甜蜜的……折磨。
斯凯拉摸索着,先是小心翼翼地试探,很快就大胆且温柔有力地一根根缓慢掰开了他原本微蜷着的手指,最后又一一松松地握住。
与对方掌心的距离随着她翻身之类的小动作忽远忽近。
等塞巴斯蒂安终于意识到自己咬着牙挣脱了身上无形支配的束缚,紧紧回握住她时,就只听见斯凯拉轻浅地“唔?”了一声。
重获自由。他下意识地屏住自己轻微的喘息,她就立即又无意识地调整了一下姿势,陷入更深的香甜梦境。
塞巴斯蒂安替斯凯拉将被角掖得紧了些。
“晚安,斯凯拉。”
*
结婚当天的事毫无疑问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的每一天,塞巴斯蒂安依旧在感受同样的身不由己。
婚后的每一天,他都在感受晚上十点多就强行入睡,早上六点之前又自动清醒、穿衣,等待斯凯拉醒来的健康作息。
婚后,因为和斯凯拉待在一起的时间变长,他能够完全自主的时间自然也相应急速减少。往往只有在斯凯拉入睡后,才是他意识清醒又完全能够自主的时候。
但他甘之如饴。
尽管同在家里,可如果身处完全隔绝彼此视线的房间时,塞巴斯蒂安的自主控制就会恢复,他却更喜欢待在离她更近的地方看着她。
从婚后的第一天开始,斯凯拉好像也结束了大部分的外出工作。
她开始每天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家里,在厨房研制新的菜品。然后让他当第一个试吃员。
斯凯拉和“系统”的交流似乎也大幅减少了。
塞巴斯蒂安听见她更多是在厨房哼着歌动手烹饪,最多交流是和“系统”确认菜谱,重复需要的食材,期间只偶尔夹杂几个奇怪的词,比如“图鉴”“完美度”之类。
但奇怪的是,他能明显感知到他的妻子,确实也完全上是名义上的“枕边人”,在熟练掌握越来越多的菜品后,近来的心情却越来越变化莫测。
她似乎大部分时间是在变得更开心满足的,而且是夹杂着那种等待了很久的大事即将成形的快乐兴奋。
可她的目光偶尔落在他身上后,那种新婚当夜他隔着眼皮都曾感知到过的哀伤情绪就会来势汹汹地闪现一瞬,又在他试图专心捕捉前溜走,隐藏得不露风声。
塞巴斯蒂安想不明白原因,所幸他也没法当面问出原因。
只是初次察觉到这一点后,在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等待电脑开机工作前,他忍不住又从电脑桌下的抽屉深处取出了女巫赠送的“诅咒”。
知道了可能的应对方法,人就会安心一些。塞巴斯蒂安改将它装进小木盒,藏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和他这三年以来的日记本放在一起。
每次理智无法压制不安的时候,就需要看看玄学压惊。
*
那一天到来之前,斯凯拉其实是有提前向他说明的。
冬季第27日晚。
白天,他还苦恼了一下如何在斯凯拉眼皮下接收他新买的啤酒——那是他为今年的最后一天准备的、庆祝新年的仪式感。
尽管塞巴斯蒂安素日并无饮酒习惯,但这是他们新婚的第一个年末年尾,过得很棒的一年,值得庆祝。
斯凯拉就在他订购的商品到达前恰好出门了,说是去姜岛有些事务要处理。
塞巴斯蒂安正好赶紧收下他购买的种种,在家里找地方藏起来。
但就在他还正相信明年会更好的同一天,斯凯拉忙到了凌晨一点才归家。
塞巴斯蒂安自然又是被动地表面早已睡下,被囚困在无法自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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