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伸手抚着他的脸,神情说不上是醋意,又或是别的,声音古怪:“你爱我?”
杜怂怂说:“当然!”
他贴着这只冰凉的手,任由对方缓慢摩挲向他的动脉,半分畏惧或是害怕也无。顾黎定定打量着他,没从这张脸上看见平日里那种怕的颤抖的模样。
是了,他如今是人,青年自然不怕。
可若是青年知道了他是鬼呢?
知道他便是日日夜夜陪在他枕侧的鬼相公呢?
他手指微收,生人温热的血液就在他手抚摸着的血管里头流淌着。小生人对他满怀信任,纵使这会儿脸上依旧沾着泪痕,也仍然向他身上靠来。顾黎并不作声,只重新舀起来一勺子粥,喂进他的嘴里。
慢慢地喂完一碗,顾黎从一旁抽过纸,帮他擦嘴。
小生人嘴唇微微张开,湿润柔软。顾黎忽的道:“陆澄,你有爱人?”
他眼睛深深盯着青年,诱哄一样说:“你要不要我,做你的情人?”
杜云停:“……”
**,顾先生这是要表演什么,我绿我自己?
但是说真的,他不可避免有点心动,心荡神怡不过如此,只是面上还有些挣扎。顾黎轻轻笑着,眼睛里却连半点笑意也没,低声说:“不是说爱我?”
“……”
爱你就要陪你一直演这种偷情戏码吗?
杜怂怂纠结地对7777说:【顾先生是不是有点变态了?】
7777:【……】
顾黎按着他嘴唇的手用上了力道。
“还是说,”他声音轻轻的,“方才的话是假的?”
小生人忙剖白自己,“当然不是!”
他说:“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对——”
“为什么?”顾黎问,“你怕被他发现?”
废话,这不是已经发现了吗。
青年闭口不答,脸色苍白下去。顾黎定定盯着他,知晓他还是有良心的,毕竟鬼夫君还救过他许多次——
可让怕鬼的人去爱鬼,这本身就是荒唐的。顾黎分明知道,却又不可避免地在心中存着些许希望,纵使渺茫,也要试一试。
半晌后,青年下定了决心,终于从嘴中吐出了两个字,“好吧。”
恶鬼凝视着他的眼眸陡然变深,里头含了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意,深的像潭。但他声音仍旧温存,像是个合格的情人一样爱抚着青年的发丝。
“
来,他低声说,“乖孩子,让我抱抱你——
一点也不乖。
坏孩子。
他把青年按进了自己怀里。
杜云停又第二次见识了私人飞机,这一次行程比上一次还要长,足足飞了快三个小时。等下飞机后,顾黎体贴地将他送到了楼下,并不曾上楼。
杜云停与对方告别,这才拉开门。血玉仍旧供在桌上,他这一天并未带,迟疑片刻后,青年还是迈开步子,先在血玉面前点了一炷香。
片刻后,有一张纸条被燃烧着的火苗吐出来。
“你身上有生人的气息。
杜云停:“……
不生吧?不就是你的气息!
他双手绞在一处,低声说:“只是和朋友出去坐了坐,在他那儿睡了一夜。我先去休息。
他没像平常那样拿起玉带在身上,转身就进了卧房,平平躺在床上。黑影定定凝视他一会儿,知晓他是被两次连续飞行累着了。
甚至在自己面前撒谎。
黑影颜色愈发深浓,沉沉立在床前。
杜云停睡得很快,他前一晚上基本没时间睡,一直在飞机上颠簸。飞机速度始终相当快,哪怕遇着了阻隔也半点不减,杜云停被晃得晕机,挨着枕头眼睛睁也睁不开,只隐约感觉有阴冷的气息围绕着。等他勉强掀起眼皮时,瞧见了血红的帷帐顶。
他不知何时又回到了那张鬼床上,衬衫被高高推上去,好像是风在触碰着他。他瞧不见人影,只能被这冰冷的刺激激出一片又一片细小的疙瘩,使劲儿试图缩起一双长腿。
断断续续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往外吐,由于害怕,这具身体已然间蓄满了泪,低声哀求。
“求你……
后背碰触到了床柱,他好像一脚踏进了冰泉里。原本身上的痕迹被擦掉了,新的印了上去,覆盖了一层又一层。
杜云停身上开了花,从头开到脚。他恳求似的喊了两声夫君,没换来什么同情,恶鬼打定了主意要折磨他。
鲜红的帷帐盖过来,他听见外头万鬼飘荡而过的声音。他眼泪掉的更凶了,恍恍惚惚之中,好像有看不见的手捂住了他耳朵。
**,这可太刺激了。
这是杜云停清醒过来后唯一的想法。
他对7777感叹:【早说顾先生这么会玩,干嘛还要等这么久?】
7777:【……你男人以为你怕。】
他哪儿知道你不仅不怕
,反而还满怀期待。
杜云停扼腕,都是原主的怕阻挡了他谈生意的路。
不然,他老早就谈成这一笔大生意了。
他感叹:【生意成功的感觉真好。】
7777:【……】
杜云停过上了梦想中的幸福日子。白天出去和情人版顾先生情意绵绵瞎混,回过头来夫君版顾先生就半是醋半是气地再啃他一回——几天下来,杜云停摸着镜子,感觉自己脸上都格外有光泽。
都说鬼吸人阳寿,他却是越来越容光焕发。办公室的同事问他,是不是回去偷偷用了什么补品。
自然没有,杜云停想了半天,觉得这都应当归结于爱情。
爱就是人最好的补品。
男同事明白了,意味深长,“还是上次的女朋友?好运气啊,小子。
难怪整个人看着都不一样了。
他按了两下笔,问杜云停:“今天下班后,领导要组织大家去医院探望一下杨达,你去不去?
杜云停:“他醒了?
男同事点头。
“醒是醒了,只是还要住院,怎么?
他知道陆澄之前与杨达交好,还以为对方是担心。
杜云停摸摸下巴,决定跟着同事们一起去。去之前他还是做了准备,把顾先生这么久送他的宝贝全都带上,腰上挂着玉和平安符,其余的宝贝都提在口袋里,以防万一。
他也不担心有人偷。上头鬼王的气息这么重,谁拿了,那才是真的找死。
下班后,几个同事打了辆车,到了医院。
杨达住的是普通病房,旁边还有两个病床。两家床前都热热闹闹,有好几个人在旁边陪护,只有杨达床侧空荡荡,没半个人影,他紧闭着眼,不堪其扰。
过来医院探望的有小孩,就站在旁边大声嚷嚷着要大人给他切苹果。他母亲好声好气应着,伸手去拿苹果,不小心碰着了下杨达,连忙道歉:“不好意思……
话音刚落,床上的青年已然睁开了眼,死死盯了她一眼。
年轻母亲打了个哆嗦。她还没见过那样的眼神,像腥臭的泥潭一样毫无生气。她下意识移动了椅子,将自己拉的离这个奇怪的人更远了点,小孩却不安生,还在催促:“快点,妈妈,我要吃苹果!
杨达的目光转到小孩身上,动动嘴唇,露出一个机械的、僵硬的笑,好像有谁拿着鱼钩,硬生生将他的嘴角吊了上去。
年轻母亲
一把把孩子抱过来不让他再靠近那个方向。
“妈”她轻声和床上老人说“咱们往那边靠点……”
杨达又重新闭上了眼。
病房里又吵嚷起来有人喊着他的名字客客气气说:“杨达我们过来看你了。”
杨达掀起眼皮骤然瞧见了站在人堆里头的青年。他的瞳孔猛地放大了如同看着自己毕生的死敌忽然从喉咙里溢出咔咔的声响。
他瞧见了青年身上挂着的玉还有平安符。那只邪魔附过了他的身他的眼睛已然打开甚至在青年的身后还瞧见了一个淡淡的黑影。
那分明是一个强大的恶鬼伸出手臂保护性地将青年圈在自己的范围里
这么多天杨达在医院中见到了许多鬼各种各样的死法却还未曾有一个让他如此胆寒的。哪怕是堕胎被打下的婴鬼也不及这一个阴气深厚。毫无疑问这是千年的恶鬼足以护住陆澄安全——
杨达死死地咬住了牙他的牙根都在颤。
凭什么?
他和陆澄明明是同样的八字如今他还在被鬼侵扰每一天每一夜都在担心被这些鬼魂所害;凭什么对方就能活的如意不仅有人护着他甚至连鬼也护着他?
杨达想的近乎魔怔。他牢牢地盯住杜云停恨不能把对方的灵魂从那副身体里挖出来把自己换进去。
男同事喊了他几声都没有回应。
“杨达?杨达?”
“……”
男同事抬眼看了眼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在看着的是陆澄。他以为这两人交好还当杨达是在操心青年顺口便道:“陆澄最近过的挺好的都找到女朋友了。你也得好好养病赶紧好起来到时候也能找到个好姑娘……”
杨达目光愈发阴寒嘴唇半点也不张只用力地闭上了眼睛。
男同事碰了个钉子摸摸鼻子再看杜云停时就满怀尴尬。
“要不咱们先出去?”他说“杨达好像是还没彻底清醒……”
哪儿是没清醒这分明是被气的连眼睛也不想睁了。杜云停笑笑说:“没事我先跟他说两句话。”
原主和杨达之前关系的确好又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有缘分的事情整公司都知道。男同事率先出了病房门床边上就剩下一个杜云停。
杨达并不看他死死闭着眼。杜云停也不在意在对方身旁坐下俯下身去像是
在检查对方输液管。声音却轻轻的,向他耳朵中钻。
“很气吧,我还活着?”
杨达没有吭声。杜云停捏了捏输液的线,加快了速度,微微地笑。
“别急啊,”他轻柔地说,“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特别、特别好的日子。
他挥了挥招魂幡,房中的鬼魂一下子多了起来,挤满了屋子。杨达仍没睁眼,却猛地打了个寒颤。
这些东西,都想要他的命,或是他的身体。
尤其是那些刚刚死去的病人,他们想的,都是夺过他这副躯壳据为己有。杨达有一点保命招数,撑过了这么多年,可他身体被邪魔取代过,如今已然像是个打开了的容器。那些鬼魂再想取而代之,便比寻常容易的多。
他可以抵抗的了一个两个,却抵抗不了这么多。
一旦开了这个头,他便再回不来了——他还不想成为鬼怪操纵的躯壳。
他喉咙咔哒咔哒作响,终于缓缓道:“你……”
黑影仍然站在青年身侧,手环着青年的腰。杨达闭上了嘴,一个字也不再说。
年轻母亲隐约感觉到不对,抬起头去看隔壁病床时,却只看见了个清秀的年轻人低下头,好像和病床上躺着的人说了什么话。
他旋即便抬起来,自然地起身走了。年轻母亲愣了愣,觉得自己想的多了。
许久后,病房里猛地响起一声压抑的哀嚎。等年轻母亲再看时,方才那个令人害怕的青年端坐在床上,目光是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喜悦。
两天后,小道士上了杜云停家的门,张嘴便问:“那恶鬼如何了?”
杜云停想了片刻,才想起他说的便是顾先生。
顾先生自然无事,事实上,若不是小道士开口便是恶鬼,杜云停几乎要忘了顾先生非人这件事。他没让小道士进来,只道:“大师找到办法了?”
小道士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什么,看了眼这道窄窄的门缝。他敏锐察觉到,眼前人的表情与当初求助时大不相同,小道士猛地上前一步,撑住门不让合上,蹙眉望着眼前人。
“你可是被恶鬼迷惑了?你的脖子——”
青年下意识抬手捂住脖颈,然而小和尚一眼还是瞥见了。从耳根到宽大的衣领里头,缀满了深深浅浅的印记,青的红的,在那一片白皙的皮肉上开了花。
只一眼,他便悚然一惊。
这是做了恶鬼的枕边人。
他见过
不少被鬼迷惑的人,那些凡人沉浸于鬼怪编织出来的美梦之中,甚至忘了自己与对方天人相隔的事实,最终并没一个落得好下场。鬼终究是鬼,改不了恶性,沉迷于其中的人往往尸首无存,被掏心挖肺者数不胜数。
他忍不住提醒:“那是恶鬼!你当他们是人,他们却当你是珍馐佳宴——恶鬼无心!”
“多谢大师,”青年平静地说,仍然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只说,“麻烦大师了,大师请回吧。”
小和尚盯着他,目光里头满含痛惜。
“你是真的忘了他是什么东西吗?”他沉沉道,把手中的小瓶子塞进青年手中,“把这东西抹到眼皮上,你能看见他们的真实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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