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的出现,像一缕温暖的春风,吹散了团团在异国他乡的不少孤寂和不安。
训练时,她们常常被分在一组,安娜会用简单的示范和手势耐心地帮助团团理解伊琳娜教练那些又快又急的指令;吃饭时,安娜会热情地把自己觉得好吃的(通常是甜点)分享给团团,虽然团团大多只是浅尝辄止;休息时,安娜甚至会拉着团团,用磕磕绊绊的英语单词加上丰富的肢体语言,给她讲自己国家的趣事,或者好奇地询问中国的事情。
团团虽然依旧话少,但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起来。她会认真听安娜说话,努力去理解,偶尔也会用刚学的几个英语单词或者画画来回应。两个孩子之间,建立起了一种超越语言的、笨拙却真挚的友谊。
王教练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欣慰。他乐见其成,从不干涉,只是在一旁适时地提供一些语言上的小帮助,或者在她俩交流出现巨大障碍时,用图画或动作稍微“翻译”一下。
他像一棵安静的大树,为这段稚嫩的友谊提供着荫蔽,却从不抢夺阳光。
然而,这种和谐的氛围,在集训进行到第五天时,被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举动打破了。
那天下午是专项技术训练,重点练习跳跃的进入方式和落冰稳定性。伊琳娜教练要求非常严格,每个选手都要反复练习,直到动作规范为止。
团团在尝试一个路兹三周跳的进入时,连续几次都因为起跳前重心不稳而失败,最后一次甚至差点摔倒,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站住。伊琳娜教练皱着眉头,用英语严厉地指出了她的问题,语速很快。
团团虽然听不懂全部,但能感受到教练的不满和周围其他队员投来的目光,小脸涨得通红,又是沮丧又是羞愧,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冰鞋上的皮革。
就在这时,已经完成自己一组练习的安娜滑了过来。她看到团团垂头丧气的样子,想也没想,就像平时安慰自己国家训练队里的小妹妹那样,非常自然地伸出手,亲昵地揉了揉团团的头顶,嘴里还用英语说着鼓励的话:“It's okay! Try again! You can do it!”(没关系!再试一次!你能行的!)
这个动作,在安娜的文化里,是再正常不过的、表示友好和鼓励的肢体语言。
然而,对于团团来说,这却是一个极其突然和可怕的侵犯!
在她的认知里,头部是极其脆弱和需要保护的部位!只有在极度亲密和信任的情况下(比如王教练),才会允许轻微的触碰。一个并不算非常熟悉的“外人”,突然用手触摸她的头顶,这瞬间触发了她作为小熊猫最深的防御本能!
“呜——!!!”
一声短促、尖锐、充满了极度惊恐和威胁意味的低吼,猛地从团团喉咙里爆发出来!声音不大,但在相对安静的冰场环境下,却显得格外刺耳!
与此同时,她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反应极其剧烈地猛地向后一跳,身体瞬间低伏,呈现出一种防御和准备攻击的姿态,眼睛瞪得溜圆,瞳孔在那一瞬间似乎都收缩了一下,死死地、充满敌意地瞪着安娜,仿佛对方是什么可怕的威胁!
整个冰场瞬间安静了!
所有正在训练的队员都停下了动作,愕然地看着这边。伊琳娜教练也皱紧了眉头,目光严厉。
安娜完全懵了。她的手还僵在半空,脸上灿烂的笑容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错愕、委屈和不解。她只是想安慰一下小伙伴,为什么对方会有这么可怕的反应?那声低吼……根本不像人类孩子能发出的声音!
王教练在场边,心脏猛地一沉!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文化差异和团团深植的本能,在这个最不经意的时刻,造成了剧烈的冲突!
眼看团团还保持着那种炸毛般的防御姿态,眼神里的恐惧和敌意丝毫未减,而安娜的眼圈已经开始发红,场面即将失控。
王教练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快步滑了过去。他的动作不急不缓,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和歉意。
他没有先去安抚团团,而是先滑到了安娜面前,挡在了她和团团之间,隔开了那充满误解的对视。他对着安娜,露出了一个充满歉意的温和笑容,用尽量简单的英语配合手势解释道:“Sorry, Anya. TuanTuan is... very shy. Not used to... touch. Sorry.”(对不起,安娜。团团……她很害羞。不习惯……被触摸。对不起。)
他的语气真诚而平和,瞬间化解了安娜大部分的委屈和尴尬。安娜看了看被王教练挡在身后的、依旧警惕的团团,又看了看王教练歉意的笑容,似乎有点明白了。她瘪了瘪嘴,小声用英语说:“I... I just wanted to cheer her up...”(我……我只是想鼓励她……)
“I know. Thank you. You are very kind.”(我知道。谢谢。你很好心。)王教练肯定地点点头,然后才缓缓转过身,面向团团。
团团看到教练,防御姿态稍微放松了一点,但眼神里的惊恐仍未散去,小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王教练没有批评她,也没有立刻伸手去碰她。他只是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团团平行,目光平静地看着她,声音放得很轻很缓,用的是中文:“安娜姐姐没有恶意。她刚才那个动作,就像……就像友好的小动物,互相碰碰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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