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傍晚开始,太子一直在与幕僚们研究如何部署盛京。军务加上各大世家的安排,到处千头万绪。
杨向薇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内幕。
她眼中一阵慌乱,气血不好使得脸色更加煞白,好似要立马晕厥过去。
可眼下她也被关在这里出不去,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想了想杨向薇将此番跟来的人里头,杨家亲信的名册交给谢麟初。
“殿下有用得上的,尽管吩咐。夫妻本是一体,臣妾希望能帮到殿下。”
谢麟初点点头,对于太子妃的识大体很是满意。
其实最开始被指婚时候,他原是不愿的。在他印象里,夫妻应该如父皇与母妃那样恩爱才是。
说到先皇后白环秋,没有人不竖起大拇指。
花一般年纪的白环秋不同于深闺里的姑娘。披甲上阵,缨枪杀敌,一把响环刀能在马背上舞的虎虎生风。
将门虎女,飒爽英姿,当年爱慕之人多如过江之鲫。
谢玦除了是皇室子弟,在一众追求者里并没有太过耀眼的履历,但胜在有一颗锲而不舍的心。
靠着厚脸皮和不怕挨打的韧劲,谢玦生生让白将军同意将掌上明珠许配于他。
婚后两人感情很好,是战场上最耀眼的一对鸳鸯。
谢麟初幼时也是见证过最美最纯粹的爱情,所以对于赐婚一事很是反对。
但架不住父皇年事已高又身体抱恙,朝堂需要他的婚姻来维系平衡。
作为储君,他有属于他不可抗拒的责任。
最终,谢麟初同意了。
看着太子妃离开的背影,谢麟初的内心愧疚之情居多。
也许有些爱情轰轰烈烈,有些则又是相敬如宾。无论是哪一种,缘分早已注定。
转头回来,谢麟初继续投入繁忙的国事中。
展将军的先骑营再三日便能抵达京城,善玉桥也在紧锣密鼓的抓紧修复。机要处里一茬茬的人派出去,今夜注定无眠。
而隔壁荣王那边却早早熄了灯,似乎半点不担心太子找到应对之法。
到底是真不担心还是装腔作势,都只有等桥修好之后再做决断。
忙活到深夜,总算有些好消息回来,房间里的一个个不由长出一口气。
谢麟初熬了这么多天,神经松乏下来一时头疼欲裂,眼珠子更是酸胀的厉害,感觉像要整个爆掉一般。
眉骨处擦了好些薄荷油依旧未能缓解,内官拿布沾上凉水敷在眼上,他这才觉得稍好一些。
谢麟初靠在躺椅上,手腕搭在额头,整个人很是疲累。
不能再这么熬下去了,估计人还没到盛京就得先倒下去。
高衡遣了众人出去,让太子赶紧休息一会儿。
谢麟初不放心,让对方一个时辰后务必叫醒他。
他还得着人再去问问善玉桥的进度。
怕房间太亮晃眼睛,内官熄了几盏灯也退出了房。
靠在软椅上闻着房中的白梅广寒香,谢麟初渐渐有了些困意。
厚厚的云层遮蔽月光,竹林里阵阵婆娑声很是助眠。
床铺上的猫翻了个身睁眼开,歪着脑袋盯了谢麟初好一会儿。
见那边没了动静,它跳下鹅绒羽垫,蹑手蹑脚踩上了躺椅。
四只肉垫很软,踩过对方轻薄的衣角留下一排浅浅的褶皱。从脚那头一直走到胸口,它轻轻扒开谢麟初抓着薄单的手腕,奋力钻了进去。
谢麟初只觉得掌下摸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指缝间被舒服的触感填满,柔软、温暖。他下意识抓了抓,没舍得睁眼。
意识到那是小坏猫,他双手抱的更紧,还往内靠了靠给小猫挪些位置。
四周泛起一股若有若无的延百香,像是从神庙那边飘来的。
虽然太子终止了祭祀,但在神庙一日,巫师们的参拜便不能停。
他们齐齐坐在殿前彻夜祝文,希望神兽能够原谅雩礼的疏漏。
一阵阵吟诵声回荡在山间,风吹落叶与溪流湍湍,一切如前几日一样平静。
但又略有不同,谢麟初明显感觉周围的声音更加清晰。即使他睡着了,可对四周感知的敏锐度提升了不止一层。
宫人们在收拾行囊,依稀间有侍从在说话。
飞蛾扑过烛火发出一阵噼里啪啦声,有翻身时被褥掉落床榻指尖的摩挲声。
夹杂在无数细碎的声音里,一阵轻之又轻的脚步声显得格外突兀。
相比别人的随性,他们刻意放缓了动作。目标非常明确,就是朝着太子的厢房而来。
房梁上再次传来响动,不似之前游蛇的鳞甲声,是足尖触及瓦片的张力声,是飞爪嵌入梁木的破裂声,是越来越靠近的呼吸声。是窗户纸被沾湿的指头轻轻润破,是吹进室内的烟雾扰乱一池香气的躁动。
太子不知为什么自己今晚睡着了,还能感知到外界的声音,但脑子已经活跃起来。
这一回真是刺客!
他瞬间睁眼,眼中格外清明。杀意如同暗潮般涌上,胸腔内一股戾气直逼而出。
指尖微颤,立时落在剑柄上。刺客还未落地,剑上的寒芒已先一步如洪流破堤袭去。
剑气破空,拦腰斩断一名落下来的死士。
鲜血及内脏哗啦啦散了满地,溅起好大一滩血腥。
谢麟初借着躺椅腾空,手中招式变换,回手又是一剑刺入一人咽喉。
好多人,足有十来个。
那些人见谢麟初醒来也不慌乱,瞳仁不过一凝,立马全扑了上来。
这些人配合默契,不但灭了房中的灯,还断了谢麟初的后路。
门前的侍卫听到动静正要冲进来,刺客先一步抹了他们的脖子。
谢麟初一手执剑,另一手托着怀里的猫,在一众刺客中间大杀四方。
平日里,谢麟初很少在人前动武。朝臣只知道他宫里招了各门各派高手护卫,却不知他师承众家之长。
谢麟初下手狠厉十足,身法更是卓绝,硬生生以一人之力对抗全部。
可随着他不断运气,腹中的绞痛也不断加剧,到后来更犹如一把把小刀,在腹中割肉剜骨!
谢麟初额上冷汗直冒,后背的衣衫已经被泡湿透了。
剧痛让他内息凌乱,行动受阻,一时不防身上挨了好几下。有一刀落在肩头,要不是躲得快,他脖子都要被砍断了。
谢麟初束在脑后的黑发散乱,身上浅云色的衣袍上好几片血迹,衣袖也变得破烂。
鲜红溅在他白皙的脸颊上,两片薄唇格外惨白。双眸已然杀得通红,眼尾更因愤怒染上了一层寒霜。
又是一道钻心的疼袭来,谢麟初再也承受不住,眼前愣是黑了一瞬。
他单膝跪地,几把刀照着面门直逼而来。眼见护不住怀里的猫,他狠心咬牙一把将小东西朝着窗外丢了出去!
朝旁狼狈一滚堪堪躲过攻击,可其中一刀还是划在了他的背上,简直火辣辣的疼。
外头已经传来兵刃声,谢麟初心神一松,总算将龙甲卫等到了。
余光入了一道青芒,谢麟初心中大惊,立马翻身再躲。
可刺客压根不给他机会,刀锋变换方向,追在身后朝着他心窝处狠厉袭来,他已经避无可避……
要死了吗?谢麟初想。
这回荣王终于得手了。
只恨没能再见父皇一面。
所幸韩绍赶回去了,说不定父皇还有救……
刀尖离谢麟初不过一尺的距离,整个世界莫名慢了下来。
他能看见青丝上起飞的水雾,指尖发抖的震颤,朝前荡起的衣襟……
脑子里走马灯般不断闪过出各种画面,乱七八糟的碎片什么都有,而最后一副竟停在了红鸾帐下,迎着月光翩跹,男人霸道的搂过他的腰,让他叫自己名字的画面……
“澜……溯……”
“轰隆隆——”
一道炸雷响彻夜空,整个天幕被照得惨白一片!
是风……
呼啸的狂风像是老天爷在发脾气,劈头盖脸掀开窗户砸向房中。
山雨欲来,鸟尽虫隐,巨大的阴影不知何时笼罩在整个神庙的上方。
滚滚雷哮,仿佛一只恐怖巨兽盘踞在深渊中即将冲破封印。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它的愤怒,撕裂长空,向人间探出了利爪!
是风……
夹杂着寒潭冰底的湿意,抱起谢麟初的时候,却是无尽的温暖与柔软。
谢麟初甚至不知这道红色的魅影是如何飘至眼前的。
当察觉时候,对方已将他整个拥入怀中。
熟悉的延百香扑了满鼻,唇瓣上拂过对方冰凉的发丝,连带喉底也敏感的泛起一股撩人的麻意。
男人乘着山风而来,从无形化为实体,遇水而成遇风落地。仿佛万般竹叶铸成的妖,带着流光莹彩霜寒冰风悄然而至。
风卷起四周无数的腥气,将恶心的鲜血与杀意全部挡在了外面。
男人无视所有危险,毅然决然护在了谢麟初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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