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蕊看着宫晏晏的样子,很享受。
宫晏晏没有立即出手。
顾初蕊知道,他赢定了,他没有一分一毫输给宫晏晏的机会,无论经验、内力、招式,他都胜过宫晏晏太多。
可他却一定要提供一个公平的机会,而且一定要宫晏晏感到公平,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先将希望拱手奉上,将这唯一的烛光递上,再引风摧之,这种快乐是他为数不多的欢愉,可以将他麻木的感官唤醒。
宫晏晏的动作虽然迟滞,可是目光还是坚毅的,手上的剑还是随时欲发的,仿佛没想过会输,没想过输后程梳尘会怎么样、她会怎么样,从没想过会死。
若只是击败这样一个小姑娘,于他而言犹如踩死一只蚂蚁,犹如吃早餐,甚至早餐的稀粥未配花生,他不仅一定要配花生,还要配卤牛肉,不然便是浪费,他从来不浪费。
所以他要加码,他看着宫晏晏手中的剑,道:“这是万剑山庄的剑,却是一把无名的剑。”
宫晏晏道:“你也懂剑?”
顾初蕊道:“万剑山庄藏剑无数,可是真正的传人向来只用最普通的,因为这些人毕生都在追求一种境界。”
宫晏晏沉默。
无剑。
传说真正的剑术高手,根本无需用剑,一草一木,皆可作剑。
这道理她听她母亲讲过,只觉得啰里啰嗦。
顾初蕊道:“这个道理,其实与用兵是一样的。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夫为剑者,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后之以发,先之以至。”
宫晏晏觉得顾初蕊比她母亲啰嗦。
喂鸡的也忍不住道:“顾相,夜长梦多,你别跟他们废话了,快送他们去见阎王!”
顾初蕊却很满意,他一定要将佐料下足,才能品菜,他接着道:“你娘将这些道理奉为皋臬,她聪颖好学,想必很快便参透了。只可惜她在剑上的天分不够,始终成不了绝世的高手。”
宫晏晏怔了怔,道:“你认得我娘?”
顾初蕊叹道:“万剑山庄的庄主,谁人不知?当年她跟你一样的自信,一人一马便从扬州冲进洛阳,要为白地王爷讨个说法。”
宫晏晏咽了口唾沫,这事她怎么从没听家里人讲过?她缓缓道:“她去见皇帝了?”
“没有。”顾初蕊道,“她见的人是我。”
宫晏晏道:“见你?”
顾初蕊道:“因为当年将你爹削去姓氏,贬到扬州的妙计,也是本相出的。”
宫晏晏握剑的手握得更紧,她咬牙道:“也是你出的?”
顾初蕊背着手,叹道:“当年天下初定,王爷功高震主啊。陛下待他已是顶格的好了,再加封赏,又有何可赏的呢?放在身边,总是祸患。不若明贬暗赏,贬到扬州。”
宫晏晏厉声道:“那又为何削去姓氏,去兵除爵,起文极尽谩骂?”
顾初蕊道:“若还与陛下同姓,祸患仍在。有心怀鬼胎之士,可以他为旗帜,再建朝廷。而今扬州路远,他手无兵权,又无封地,除非陛下授意,不然一生再无起势的机会了。”
宫晏晏沉声道:“那赏在哪?何谓明贬暗赏?”
顾初蕊悠悠道:“扬州是个好地方,恐怕不比洛阳差吧。赏他一条命安享晚年,是多少人一辈子想要都修不到的福分?须知伴君如伴虎,若不是本相慈悲,他现在怎有和万剑山庄庄主的小日子过?”
宫晏晏叹道:“那你还真是慈悲为怀。”
“再看看你,若不是我将王爷贬到扬州,你能有现在的日子过吗?”顾初蕊道,“长在洛阳,品貌出众,王爷之女,父亲是陛下最忌惮的王爷。唉,以我朝之形式,多半是养在深闺人未识,一朝塞外吹寒笛。”
宫晏晏挑眉道:“什么意思?”
程梳尘小声道:“和亲。”
顾初蕊道:“现在你却可以鲜衣怒马少年时,可以银鞍白马度春风,一日看尽长安花了。可以走江湖,可以当大侠,居然还能养程梳尘这样的面首,你说,我对你好不好?”
“叫你这么说……”宫晏晏道,“我岂不是还应该谢谢你?”
顾初蕊叹道:“你当然应该。你应该好好谢谢我。可惜你娘不明白这个道理,竟然绕过我府上三道哨卡、五名看守、四道机关,闯到我卧室来跟我斗剑。”
宫晏晏道:“后来呢?”
顾初蕊道:“本相略胜一筹。虽然让她跑了,可我相信,她已输得太惨。自那天起,江湖上便再也没有万剑山庄庄主的消息了。她一定已失了心气,用剑之人,若挫了锐气,剑便没有了锋芒。”
“自那天起,我就撤去了所有机关和哨卡,因为再也没有一个真正的高手敢来了。”他顿了顿,冷笑道,“而今天,你连跑都跑不了,你能做的,只是死在这里。想报仇,恐怕是痴人说梦。”
他盯着宫晏晏的脸,宫晏晏一定想给她的爹娘报仇。仇人就在她面前,她一定已把握不住理智和情绪,可他又准备好了她的终章,真是太妙了,他搓着手,像搓着面团。
天更沉了,将雨不雨,所有眼睛都放在宫晏晏脸上,放在宫晏晏的眼睛上,这一丛云会是乌云吗?会下雨吗?下小雨还是暴雨?
程梳尘不禁喊道:“大小姐,他在激你……”
宫晏晏看向程梳尘,道,“说实话,我还挺高兴的。”
程梳尘忍不住道:“你高兴?”
宫晏晏道:“因为他告诉了我很多我原本不知道的事情。”
程梳尘道:“的确。可是,他说他伤了宫庄主,令她在江湖上销声匿迹……”
宫晏晏道:“跟你在江湖上走了这么多天,我也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
程梳尘道:“什么道理?”
宫晏晏道:“一个人在江湖上的消息若太多,恐怕不见得是件好事。”
听到宫晏晏说出这种话本一般老气横秋的话来,程梳尘还是不太适应,可他还是很有默契地接道:“比如呢?”
宫晏晏道:“你想想,咱们一路过来,听到谁的消息最多?”
程梳尘看向顾初蕊,道:“难道是他?”
宫晏晏道:“对极了,大家都怎么说他?”
顾初蕊的脸色更沉下来。
“大家都说他是奸相。”宫晏晏道,“我爹娘在万剑山庄没有一日不是快快乐乐的。他们从来没有讲过顾初蕊说的这些事,只因他们有自己的好日子过。可顾初蕊好像忘不了这些事,过了几十年,竟还将细节讲得清楚。”
程梳尘长叹道:“看来还是顾相更辛苦一些。”
顾初蕊的眼角止不住的抽动,他早已能自如地控制自己的身体和情绪,可是……
“更何况,就像他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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