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济川赶到八马村时,村里漆黑一片,细小的虫鸣从草里传来。
他重重地拍开一户:“我请李老娘接生,请问她在哪户?”
开门的农户睡眼惺忪,听见是找李老娘的,揉着眼睛:“你是啥地方的,她今天去冯家岭接生了呀?你没跟她约好吧。”
陈济川心道不好,忙问:“事发突然,附近还有其他坐婆吗?”
“村里还有个马老娘,不过她脾气可不好,不一定跟你去。”农户被冷风冻醒了,想赶紧关门回去睡觉,指了个方向:“往东数第五家,院里有只大黑狗的就是了。”
陈济川拦住农户:“我娘子在东城口官道上摔断了腿,能否请你带几个人去将她抬回肖家村?”
农户一听,不是要请坐婆吗?怎么娘子还在大路上:“不是你娘子生?”
“是我家小姨。”
“这离得可远呢,你给多少钱啊?”
“三两银子。”
“我们找不着呀,你得带我们去。”
“那请你们找人带马老娘去肖家村。”
“那不行,我们可动不了她,惹了她要被画符咒命的。”农人摇摇头。
陈济川一边想救回肖玉桃,一边想快点请回坐婆,这人跟他东拉西扯,瞧着事情不成。
他急得不行,直接转身走了。
“哎——哎——现在的小子怎么如此无礼。”农户摇摇头,到手的银子没了,他还追了两步,结果不见人影,只好关上门回家睡了。
陈济川沿路一间间数,找到了马老娘家,果然瞧见院中一只大黑狗。
大狗融进夜色,只露出一双绿莹莹的眼睛,警惕地扫视来人。
陈济川喊了几声,无人应答。
大狗听到声响,立刻弓腰站起,发出低沉的吼声。
这么大动静也无人开门,怕是不欢迎他,陈济川左拳捶着右手,思量对策。
黑狗在院中换着方向朝他猛扑。
大狗身影扑闪,东窜西跳,却不能靠近大门。
陈济川瞧见黑狗被一根长绳绑着,立刻有了主意,捡起一根长棍,翻身上了侧墙。
黑狗呲着牙怒目而视,不住地吼叫。
陈济川手中长棍一抄,挑起落在一旁的狗绳,手腕左右画圈,两三下将绳子缠在棍上,绳子一下子变短,大狗浑然不觉,直往墙上扑。
陈济川将棍子卡在墙边,直直从大门走了进去。
黑狗猛地朝他扑去,却被绳子勒住不能向前,急的在墙下团团转。
屋里的马老娘早听见了外头的动静,只是不想出来。
此时听见狗子呜咽,她十分心疼,忙披了衣服握着油灯出来查看。
来人八尺有余,瞧着很是斯文,可却半夜出现在她家里,不像好人,瞧见狗子无事,她下意识要关门。
陈济川一把拦住,板门夹住了他的小臂,也不皱眉:“久仰马老娘大名,请您跟我去肖家村为家中小姨接生,事后定有重金酬谢。”
“我不去。”马老娘听见接生,像是瞧见了鬼,大退三步,直摇头。
陈济川不知道是何缘故,继续劝说,说的都是些济世救人,千岁流芳的好话。
可马老娘越听脸色越差,直要将他赶出去。
玉桃还在山路上躺着,陈济川心一横:“事急从权,对不住了。”
他从身上抽出绳子麻布,将马老娘手脚绑住,塞住嘴巴,拦腰扛起,扛出了院子,横放在马上。
听见狗叫,他又跑到墙边,解开棍上的绳子,这才连忙上马疾驰。
马老娘活了三十多年,从来没受过这样的虐待。
陈济川心急,骑得飞快,颠得她七荤八素,方才没被打晕,此时也快昏过去了。
回到肖家村,陈济川沿着灯光寻到了林烈家,将马老娘放下,解开绳子,说了声“对不住了”,就推着连连干呕的马老娘进了院子。
林烈瞧见来了女人,像瞧见救星似的,一个冲上来:“我娘子在里面,我娘子在里面,您快去呀,快去呀。”推着头晕眼花的马老娘进了里屋。
何田田瞧见来人,她并不认识,可王青青已经昏过去好几次了,连孩子的头都没看见。
“姑娘,你是坐婆吧?”
马老娘下意识点点头。
“那你快来啊姑娘!傻站着做什么!”何田田朝她招手。
马老娘本就头晕,一闻见产房里的血气,更是惧上心头,想扭头就走。
黄燕一直在床边拧帕子,看着王青青痛的死去活来,她又是害怕,又是担心。
此刻总算有懂行的人来了,她一个箭步冲到门口,将马老娘推到床边,抓着她的手接过帕子:“你会接生,你快想办法啊!”
马老娘被黄燕扯着的手摸到了王青青的肚子。
她本来不敢再给人接生了。
鬼使神差的,手碰到面前这个陌生女人肚子的那一刻,她忘了夜夜缠绕着她的那一片血泊,忘了耳边不时响起的那场哀嚎。
她只知道,自己手下,又是两条人命。
“煮些粥来,她且要熬呢。”
请来的坐婆终于有了动作,何田田松了口气,留黄燕在屋里帮忙,她连忙出去熬粥。
灶台上还烧着热水,她连忙叫林烈拿豆子粟米,再找点红糖来,正忙活着,却见到院中站着的陈济川,被肖奇拉着不让走。
何田田扫了一圈,没见到肖玉桃的身影。
她忽然,感到一股寒气从脊背爬上来。
定了定神,她嘱咐林烈熬粥,在围兜上来回擦着手,一步一步踩着夯平的土地,走到陈济川身旁:“桃桃呢?”
陈济川正跟激动的肖奇解释,见何田田神色平静,觉得自己见到了救星:“伯母,玉桃在路上摔伤了腿,被我半路遇见,她叫我去请坐婆。
我答应她请到人就回去接她。
麻烦你们请位大夫,等我回来,她的腿,情况不太好。”
何田田点点头:“你快去,快去,要不要板车,要不要帮忙?”
陈济川方才就在说服肖奇,叫他同自己一道拉板车去救肖玉桃,可肖奇情绪太过激动,不肯相信。
何田田拽过肖奇,狠狠地拧上他的胳膊,叫他跟陈济川一起去,把桃桃好好的带回来。
肖奇这才如梦方醒,拉着板子就走。
何田田这才大口喘着气,双腿一软,坐在地上。
桃桃还活着,还活着。坐婆也来了,她们会没事的,都会没事的。
肖玉桃靠在一棵小树上,她觉得自己有些沉,连声跟小树道歉。
小树却不答话,她也没力气再换一棵树了。
也不知道小毛驴跑到哪里了,还活着吗?若是死了,是不是要被熬成阿胶?这时候有阿胶吗?
若是自己死了,也会被熬成阿胶吗?还能有机会再重来吗?
肖玉桃好像看见了星星,在天上一闪一闪的,她不近视了,能看清这么远的东西,真好。
一直以来,肖玉桃最怀念的,是年少时的暑假。
那时候爸爸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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