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门骤然推开。
雾气争先恐后溢出，在玻璃门上凝成一片，橙子味精油在水温催化下变得馥郁迷人，裹在男人身上一起追出来。
修剪整齐的指甲边缘有些泛白，一边往外走一边系上浴袍的腰带，线条完美、盘虬有力的肌肉收进布料之下。
黑色短发粘在额前，还在滴水。
单手擦着头发，走到桌子前拿起手机，一长串消息弹了出来。
【陆明川：兄弟，咋样。】
【陆明川：可别说我没把兄弟放心上，特意为你调查的资料，有没有一举拿下？】
【陆明川：不会已经在约会了吧，我是不是打扰你们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了？】
【ZY：知道还不快滚？】
敲了几下屏幕，回了一条出去。
周照野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了一旁柜子上放着的金丝框眼镜上。
【陆明川：？真成了】
【陆明川：哇塞，那你是不是得请我吃饭？】
把毛巾搭在脖子上，他从鼻腔哼出一声，想起昨天在饭桌上听到的那句话，就浑身刺挠。
【ZY：请你吃竹笋炒肉。】
【ZY：她根本不喜欢戴金丝框眼镜的男人。】
那边回消息很快。
【陆明川：不可能！】
【陆明川：我打听了很久，都说沈大小姐对谢景淮一见钟情，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时，那小子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
【陆明川：你是不是操作不对。】
操作不对？
他就快把自己套进谢景淮的壳子里送到她面前了。
周照野快气笑了，舌尖抵着上颚，眼皮耷拉着，像是被抢了猎物的黑豹。
【ZY：。】
【ZY：穿西装，打领带，袖扣和衬衫选低调奢华，不说话装绅士。】
【ZY：你教的。】
周照野摸不准你。
都说沈家大小姐和初恋分手干脆果断，可万一……成了白月光呢？
还有，那个谢景淮跟从马戏团跑出来的猴子一样，到底有什么好喜欢的？
他退出对话框，从消息列表里往下滑了一页。
一个樱桃小丸子的卡通头像赫然入眼。
备注是中规中矩的“沈衔月”三个字。
空荡荡的页面里，只有一句话——“你已添加了月月没烦恼，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他知道，有一段时间，她的微信昵称叫“月入景怀”。
无数次，他搜索这个微信号，却不敢添加，因为不熟，因为没有加好友的理由。
【沈衔月：小周董，我们明天几点啊？】
信息提示音响起，震得他指尖发麻，抬眸看去，多了一条新消息。
周照野盯着那行字看了一会，胸膛震动，轻笑出声，方才的阴郁一扫而空，神情愉悦。
【ZY：下午两点，我去接你。】
【沈衔月：小狗OK.jpg】
把浴巾扔进洗衣篓里，抬脚往卧室走，路过柜子时，还不忘拎起那金丝框眼镜，扔进垃圾桶里。
-
沈衔月一大早心情就不太好。
没想到天气预报也会骗她，说好的大晴天不见踪影，乌云反倒持证上岗，兢兢业业挂在天上。
天气闷热，她选了一件翠意盎然的萤石绿连衣裙。
都说绿色显白，但她选的这个颜色穿不好的话会很灾难。
幸好沈衔月的皮肤色号是冷白皮
沈家祖上从文，出过几位状元，近两百年才改行从商，但骨子里依旧有着书卷气。
沈衔月父亲接管家族企业之前，读的专业是哲学。
母亲蔡书琴女士，是知名国画画家。
她的从小好看到大，是父母的结合体，身材高挑匀称，手臂和腿的长度数值可观。
长相明艳张扬，但继承了母亲的鹅蛋脸，又削弱精致五官带来的攻击性，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勾人心魄。
有这样的基础条件，套麻袋都好看。
等换上之后，才猛地反应过来她今天是要去民政局。
现场拍红底照片的话，这个裙子的颜色恐怕会很突兀。
心情更差了。
沈衔月垮着脸，忽然就想反悔了。
她实在不是会委屈自己的性格，装了一件白色衬衫在袋子里，打算拍照片的时候直接套身上。
两条消息一起挤进手机，沈衔月先看见周照野的。
【ZY：到了，在楼下等你。】
然后是姜圆圆的。
【姜圆圆：月月月月月！你真要和周照野结婚啊？】
【姜圆圆：我昨天打听了一下，有人说周照野在读书时期有一个爱而不得的白月光诶！？】
沈衔月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等会儿，兄弟。
你也有白月光？
那些年被谢景淮白月光小青梅支配的恐惧再度浮上心头。
这个消息让沈衔月彻底没了好心情，以至于在见到周照野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时，都恹恹的，没什么兴致。
周照野开车很稳，他余光瞥见沈衔月的表情。
见她心不在焉地玩手机，漫不经心地开口询问：“心情不好？”
沈衔月嗯了一声，找了个借口：“不喜欢阴天。”
这他没办法了。
车拐进一个路口，门口的机器扫了一下车牌，就放行了。
这里是坐落在市中心的综合商城，干净到没有一丝水痕的玻璃折射出冰冷的光，停车场内一眼望去全是顶奢豪车。
周照野带着沈衔月走到一座玻璃房子前。
二层，独栋，招牌上是一串飘逸的花体英文——Oblivion。
世间万物的归宿是被忘却，但宝石镌刻永恒。
负责人已经等在门口，向二人打完招呼后，引着进入室内。
玻璃展柜内摆放着许多珠宝设计品，还附有作者的设计理念和背后故事。
今日的店内负责人Lisa将三款戒指一字排开，摆放在她的面前。
周照野屈起指节叩了叩玻璃，一贯懒散的嗓音在耳畔响起：“选一款，要去领证，总得有结婚戒指。”
沈衔月微微仰起头看他，有些意外于他的细心安排。
都很漂亮。
一时间有些选不出来。
在沈衔月专注盯着三枚戒指纠结时，Lisa看见那位令上京变天的小周董悄悄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提前一天预约了Oblivion下午的两个小时，并从老板的独立设计中选了十几款，又在漫长的纠结中，选出了三款。
这里面的每一款戒指，都是独一无二的设计。
如果没有记错，Lisa记得前一天周照野离开时，盯着那枚小月季钻戒看了很久。
正如此时此刻的沈衔月。
“这一枚，很好看。”她拿起那枚戒指，欣赏那雕刻出来的花瓣，惊叹于制作者的巧思。
“喜欢的话，就这个吧。”周照野拍板，在她回望过来时，从她手中接过戒指，慢慢套在她的手指上。
他的态度如此自然，就好像笃定她会选中这枚戒指。
比起玫瑰，沈衔月确实更喜欢月季。
但交往五年，谢景淮只送过玫瑰，还是她最不喜欢的红玫瑰。
某次吵架提及此事，对方居然说“不知道你不喜欢”，可她明明不止一次抱怨过。
气得她想要当场对着空气来一套军体拳。
从回忆里抽离，沈衔月抬起头，目光猝不及防落在了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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