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租住的公寓，付施曳指尖在黑暗中摸索着掏出钥匙，钥匙串上的红腹松鼠挂件轻轻磕在门把手上，发出一声脆响。
踢掉沾着夜露的鞋，赤脚踩上微凉的木地板，没等那股冷意漫到膝盖，她已快步踅到书桌前。
按亮电脑，屏幕亮起的冷光撞进眼底，映出她苍白的面颊和眼底未散去的惊慌。
“温苡，齐泽谨。”
指尖悬在键盘上方，中指落下，叩在回车键上。
页面迅速刷新，第一条搜索结果赫然跳出温苡的学术简历。
“温苡，脑机接口技术全国重点实验室主任，国家‘脑计划’首席科学家，曾获国家科技进步特等奖，主持国家级项目100余项，发表顶刊论文……”
指腹碾着鼠标滚轮，目光飞速掠过屏幕上一连串耀眼的头衔，指尖隐隐泛起一丝莫名的紧绷。
忽然，一行加粗的黑体字闯入视线：温苡，脑控未来首席研究员”。
付施曳的心跳漏了半拍，指尖唰地沁出一层冷汗。
脑控未来是珩创生物集团旗下的子公司，作为全球脑机接口商业化赛道的领军者与行业标杆，其母公司珩创生物的控股股东、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都是齐泽谨，这位29岁便执掌千亿级生物科技帝国的商界奇才。
“卧槽。”
付施曳紧紧攥着鼠标，本是对年纪与成就极致反差的惊叹，落到心底却没化作半分崇拜，反倒是凝成了尖锐的厌恶。
“老男人……凭什么那么成功？”
她咬紧了牙，语气裹着戾气，心底暗忖，不过是仗着强大的背景兜底，未必就比她强多少。
滚轮往下滚，一行字毫无预兆地撞进眼底：“据悉，温苡与齐泽谨为母子关系。”
心脏骤然蹿到嗓子眼，付施曳浑身力气像被瞬间抽干，后背重重磕在椅背上，整个人瘫坐下去。
她死死盯着那行字，来来回回确认了三遍，才敢相信这不是幻觉。
那个在学术圈如神坛般不可企及的温苡教授，那个当年拼尽全力将她从绝望深渊拉回来的导师，竟然是齐泽谨的母亲。
苍天。
“幸好幸好刚刚跑掉了。”她倒吸一口凉气，拍着胸脯，声音都在颤。
不敢想当时真的跟着师兄师姐进去了，齐泽谨轻飘飘一句话，就能在温苡面前揭穿她“慕施曳”的过往。
到时候温苡还会相信她吗？
还会愿意收她做学生吗？
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她站起身在狭小的客厅里来回踱步，书桌旁的窗户没关严，晚风顺着缝隙吹进来，怎么也吹不散心头的乱。
这事必须拖。
至少要拖到她正式成为温苡的学生，攥住学籍这张“护身符”之后，才能考虑向温苡坦白真实身份，否则以齐泽谨对她的敌意，绝不会容她留在温苡的课题组。
忽然想起什么，她踮着脚挪到付渝的卧室门口，确认屋里的呼吸依旧平稳、没被惊扰后，才轻手轻脚摸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冷水。
冷水顺着干涩的咽喉滑进胃里，清冽的凉意瞬间浸透四肢百骸。
放下杯子，她拖着发沉的身子躺到沙发上，落下重重的一声叹。
生活总是这样，刚给她一点希望，就立刻抛出更大的难题。
她迷迷糊糊就眯了过去，再睁眼时天已经亮透，指针刚过七点。
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再无半分睡意，索性简单洗漱收拾，提前往学校赶去。
实验大楼楼道里总是弥漫着消毒水和电子设备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竟让她觉得莫名的安心。
这种精确、逻辑、可控的环境，是她生活中最缺乏的东西。
“早，施曳。”
Temur竟然早已坐在工位前。
“早。”
付施曳勉强扯出一抹笑。
她打开电脑，先是处理了几封邮件，其中有董教授发来的论文修改意见，还有期刊编辑的审稿提醒。
可指尖在键盘上敲了没几个字，注意力就飘远了，目光落在屏幕右下角的时间上，反复确认着温苡的上班时间。
九点整，温苡准时出现在学生办公室门口。
“老师早。”
付施曳和Temur几乎同时打招呼。
温苡含笑点头，目光在付施曳脸上多驻了半秒，看见她眼底淡淡的青黑，脚步便顿在了门口：“昨晚没休息好？”
“哦……”付施曳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坐直了身子，没想到温苡会特意停下询问，“是没怎么睡好……抱歉老师，昨天家里有点急事。”
温苡：“家里有事难免的，等课题组得空，咱们再补聚一次就是了。”
“温老师，会议要开始了。”秘书孙晴快步走来，温声提醒。
温苡颔首，对两人道了句“你们忙”，便转身跟着孙晴离去。
看着温苡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付施曳松了口气。
下午的工作是分析一组脑电波数据，需要提取出睡眠阶段的特征波段。
付施曳戴上降噪耳机，耳机里播放着舒缓的白噪音，注意力始终无法集中。
温苡竟然是齐泽谨的母亲。
这个念头反复在她脑海里盘旋。
实在烦躁，她索性丢开鼠标，抓起手机借着屏幕分散思绪。
她平时不怎么刷视频，顶多看看朋友圈。指尖往下滑了没两下，就撞见了步亦两分钟前刚发的动态，九宫格满满当当。
第一张是红烧排骨，酱汁浓稠得像是要顺着屏幕淌下来；第二张清蒸鲈鱼卧在瓷盘里，肉质透着莹润的白；第三张是炒时蔬，翠绿的青菜上还挂着油珠；后面几张应该是步亦和父母的合照。
配文写着“和爸妈切磋厨艺，输得心甘情愿”。
付施曳盯着照片看了许久，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艳羡。
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半天，终究还是点开了步亦的对话框，敲下一行字：【看到你发的朋友圈啦，哪个是你做的呀？看着也太香了。】
消息刚发出去，“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就跳了出来。
步亦：【红烧排骨是我做的，其他都是我爸妈做的。】
步亦：【我们还有一会儿才开动呢，你要是有空，过来一起吃啊。】
付施曳咬了咬唇，眼底漾开浅淡的笑，连日来的紧绷稍稍松了些：【好，我马上过去。】
她确实想见见步亦的父母，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当面给步亦和他的家人道声谢。
十五分钟后，付施曳就提着沉甸甸的礼品站在了步亦家楼下。
步亦家在三楼，门没关严，留着一条缝，付施曳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欢快的笑声，她抬手敲了敲门，门立刻被拉开。
“快进来，我刚还跟爸妈说你该到了。”步亦笑着侧身让她进来，手上正解着围裙。
“小曳来啦？快坐快坐。”步亦的母亲林婉从厨房快步走出，低马尾梳得一丝不苟，眉眼间和步亦有七分相似。
步亦的父亲步明哲原本坐在椅子上看书，这下也站起身，笑着开口：“小曳是吧？小亦跟我们提过你，你是温苡教授的学生？温教授可是院士级别的人物，能在她手底下学习，你肯定很优秀啊。”
付施曳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叔叔过奖了，我这次是特地来感谢步亦的，上次要不是他……”
“害，没出事就好，你别总记着这事啊。”林婉接过付施曳手上提着的礼品放在客厅的茶几上，转身往厨房走，“小曳你坐着歇会儿啊，最后一道汤炖好咱们就开饭。”
用餐过程很愉快，步家两老也不多问她的家庭情况，只聊着学校的趣事、时令的蔬果，偶尔叮嘱两句在外求学要照顾好自己。
饭后几人正喝着茶，步亦忽然抬腕看了眼手表：“真得走了，不然赶不上约好的时间了。”
付施曳询问才知道，步亦每周都会抽一两天去敬老院看望老人。
不知怎的，她忽然想多了解步亦一些，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我也想去看看，不知道方不方便？”
步亦抬头：“可以啊，没什么不方便的。”
“是啊，方便方便，让步亦带你去。”林婉也希望步亦能跟付施曳这种优秀的人多接触，连忙笑着说。
敬老院离步亦家不远，两人在小区门口扫了两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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