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深寒,霜结蒲草。
见与队友之间,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风无碍两眼一转,借题发挥。
“既如此,你明知夏遇安欲对我不利,还给我下禁制,那岂不是等于,间接陷我于绝境,为他的下手制造了便利?”
柳澹终于在翼人们的喜悦中,回过神来,转头嘻嘻一笑。
“不会,我给你下的是半禁制,一旦感应到你生命受到威胁,便会自形解开,任你逃逸而去。且有我在,他自然伤不了你,除非,你又暗中耍花样……”
风无碍撅嘴,又不服气道:“当日,我明明已经撇开了夏遇安,那你们又是如何找到我的呢?”
霎时,四双眼睛齐齐投向柳澹。
“嘻嘻,早在寒疆,我等堕入时空裂隙之后,便在你们身上下了牵引术。”
果然,风无碍了然顿首。
自此,她再也不撩事生非,安分守己地配合着队友的调度,恢复往日和顺平易的心态,仿佛早已将对神行军的怨恨、对庞奕的仇恨,置之脑后。
只是每日,安顿了翼人之后,多了一项听风辨色的举动。
听四野过隙,辨八方色迁。
风声,可带来各路人马之多寡;色迁,能传达方圆人迹之远近。
这本是风无碍初入符宗时,苦练的基本功,犹记得,彼时符宗大师姐宋夕说过,“符修有三要,一要‘耳清’,二要‘目明’……”
“耳清者,需居于万风之颠,听取各路风声,直至听明各路风势之方位、强劲;目明者,需立于渊潭,观游鱼万千,辨鳞甲百态,直至不依术法,仅以目视,亦可辨明迥异,道尽众色参差。”
如此便可知,前后左右包抄过来的军队之强弱,方圆百里安营扎寨之动静,再结合累日的观测心得,便可依据各方的行军进度与方位,推算出下一日,他们将会与迁徙的翼人,在何处会面。
终于,七日过后,风无碍等来了她想要的局面。
这日,她一改往日的我行我素,难得地向魏紫妩套近乎,请求她带自己到上郡,依寿比人的习俗,为死去的叶观林,放一盏照亮轮回之路的天灯。
虽说,魏紫妩对她在漠疆抢戏的行为,很是不齿,但看在死者为大的份上,还是勉强答应了下来。
重云遮天,浮嶂断路。
风无碍举着莲台天灯,唱起了献羊村的哀歌:“魂兮归来,乐先故些。酎琼浆些,怨憎抵些。搷鼓宣些,怖忧堙些。造歌起些,嗔痴远些。回风舞些,凡缘了些……”
也不知这支歌谣,从什么时候流传下来,成为了献羊村的传统,古朴的曲调,悲凉的致辞,听得魏紫妩不知不觉湿了眼眶。
然后,下一息,风无碍就在她的眼前,纵身一跳,直直摔了下去。
“哎,小——”魏紫妩反应慢了一拍,两手扑空,正当要飞身去捞她时,却见下落的风无碍,回首朝她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顿时,两脚一跺,颐指气使:“摔死你活该!”
骂完,魏紫妩便决计不再理会,禁制了修为的风无碍,任由她从百丈高的浮嶂摔下,好叫她受点儿教训。
轻寒抚面,夜岚缠身。
下坠中的风无碍,作别了魏紫妩后,专心盯着身下,悬在半空的中郡。只要不出意外,按照此等下降速度,那么,她将在十息之后,撞上浮石尖突的外缘上。
这可是她精心挑选的方位!
“一旦感应到生命受到威胁,便会自形解开……”风无碍喜孜孜地想起柳澹的话,心中为自己的英敏果决喝彩。
下一瞬,即被挥舞着双翼,从中郡腾起的青壮翼人,凌空一个飞踢,直中腰窝,踹出三丈远,不但遥遥避开了所有的意外,还附赠了一顿谩骂。
“要死,死远点,别连累旁人!”
风无碍摸着几欲断折的腰肢,一口老血堵在心头。她千算万算,没算到翼人不愿背负上杀人的罪名,好在,拜这一脚所赐,将她踢向了斜下方的下郡浮台,唯今之计,唯有寄希望于下郡的翼人,不至于那么敏锐。
说时迟那时快,几息之间,风无碍已来到下郡的上空,马上,传来翼人们奔走相告,惊慌失措的声音。
“怎么办?怎么办?!”
他们火急火燎道:“若是死在咱郡上,可就要背负上杀害齐人的罪名了!”
七嘴八舌间,蓦然有人当机立断,就地卸下一根横梁,几人合力之下,举起来,朝风无碍当心重重一撞,只听“砰”的一声,连人带梁一起,摔向了数丈以外的丛林。
旋即,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喝彩:“想陷害我们翼人,可没那么容易!”
对此,呕出一口老血的风无碍表示——
“确实不容易,内脏都快挪位了,禁制还没冲开,柳三嘻你个混蛋,居然敢骗我!”
最后,托翼人们的福,风无碍偏离了下落的地点,摔进了高耸挺阔的丛林中,整个人毫无防备地,在各种横出斜伸的枝干中,撞得七荤八素,鼻青脸肿。
好消息是,终于冲开了禁制,又感受到了来自丹田内,源源不断的雄浑灵力。
“呀——”风无碍刚想发出得逞的尖叫,下一刻,便跌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夜岚荡漾,浮光幽昧。
眸涵千星,唇狎清寒。
是柳澹!
意识到来者是谁人后,下一瞬,风无碍便如遭电击般,迅速自他怀中一个鲤鱼打挺,“啪嗒”一声,摔落在满是泥泞的水潭中。
随后就着一身泥污,狼狈爬起,冲柳澹悻悻然一笑。
“柳师兄,好巧啊。”
柳澹不语,只扫了她一眼,便径自转身在前方带路。
倏然,风无碍灵机一动,扑上去拽住他的衣摆,半是示弱半是讨价道。
“柳师兄,你看,即便有你在,也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意外,如今我没了修为防身,你总该补偿一些,旁的东西给我傍身吧?再说了,在寒疆时,你曾在我识海里住了那么久,好歹,该付些租金什么的吧?”
柳澹止步,回首,居高临下打量她。
风无碍有些心虚地躲开他的视线,其实,早在寒疆,柳澹元神离去之后,她的识海内,就不明所以地,悄然冒出了一株绿色的小苗。绿油油的两瓣小嫩芽,细伶伶的一截小根茎,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杵在乌黢黢、光秃秃的荒原上,既不生长,也不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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