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是快走吧!”
风无碍大笑过后,将目光投向手脚僵硬,仍陷在深雪中的少年,及其一众寿比族同伙。
少年的脸上,甚至蒙上了一层白霜,口唇发乌。
风无碍心里清楚,即便这些寿比人,眼下仍能走两步,却也绝对走不出,这万里冰封、千里飘雪的寒疆了。
可她也无能为力,先不说她微薄的灵力,不足以支撑这八人走出寒疆,单论被连云子追上来,等待他们的便是死路一条。退一万步讲,哪怕她真动了菩萨心肠,不惜代价一路护送他们离去,那么,少禺人又岂会容许,暴露了身份的她,将夺舍的真相带走?其最终的后果,不是倾全族之力杀她灭口,就是摧毁仍留在思亲坳的柳澹、魏紫妩、朱西夜、何三元四人的躯体,毁灭罪证。而且,等她逃过重重杀机,自证了身份,带着朔阳派的正义归来,那么迎接她的,必定是少禺人的栽赃稼祸,届时,她就是跳进薄江也洗不清了。
如此想来,无论哪一步,她都没得选。
只要再动恻隐之心,等待他们的,便是全军覆没!
很显然,八名寿比人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他们木然爬起,颓丧地望着彼此,少年甚至惶恐得哭了出来,豆大的泪水方一溢出,便迅速在眼角凝成了冰渣。
“咱们、咱们不会也像他们一样吧?!”他指的是满目嶙峋的冻尸。
蒲扇般的大掌,艰难抬起,抚去少年脸上的冰渣,半是祈祷般断言。
“不会!阿蝉肯定能走出去,也一定能走出去!”
下一刻,茅叔便拾起摔落在一旁的灵矿,将其珍而重之地递到风无碍跟前。
恳求道:“这灵矿咱们留着也无用,不如将它献给仙君,只求能保咱家少爷一命。”
赤色的光芒似箭,迸发出夺目的虹彩,内里蕴籍的灵气,如龙般腾游。风无碍知道这灵矿的价值,若是用于修行,那么至少百年内,她再也无须为获取灵气,而苦心孤诣。
鬼使神差般,她向这虹彩伸出了手。
下一息,锋利的刀刃,便扎进了她的腹部。
“为何?我好意助你们脱困,为何要恩将仇报?”
风无碍反手拍飞茅叔,拔出刀刃,虽感到失望,但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个究竟。好在,那短刀虽是少禺人从炼器手中购得,风无碍的法衣也不是凡品,两相干预之下,使她只受了很浅的一点伤。
茅叔倒地不起,却仍梗着一口气,裂眦怒骂。
“你以为对咱们略施援手,就该对你感恩戴德吗?呸!少禺人不是好东西,但你们更可恶!你们自诩侠义,却对苍生苦难袖手旁观!你们自诩正道,却与奸朋□□同流合污!然而,最最罪无可赦的,是你们玄门,才是这世途动荡不安,流离失所的元凶!若不是你们重敛灵贡,贪官污吏又重重盘剥,何至于单人一年贡金高达百两,即便不吃不喝,日夜劳作亦无以为继?!你叫咱们走,却不知这天下之大,无论走往何处,皆是绝路!”
言辞激动处,老迈的双目,甚至淌下了血泪。
“倒不如,趁此机会手刃仇敌,快意恩仇,为咱们惨死的家人讨一个公道!”
“对!为咱们惨死的家人讨一个公道!”
茅叔的一番激昂陈词,引起了其余六人的共鸣,他们挣扎爬起,赤手空拳扑向风无碍,僵化的四肢,尚未触及到她,便已轰然倒下。
他们生机无多了。
他们意识到这一点,风无碍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犹豫间,她拾起染血的短刀,缓步向他们走去,边走,边宣告他们的结局。
“祁元九千八百四十年,十一月二十日,寒疆思亲坳矿乱,肇事者尽皆受诛,唯一寿比族少年,遁入茫茫雪境,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陈述间,她手起刀落。
受戮者连个声响都不曾留下,便命丧黄泉。
如此一连七刀,待行至少年跟前,他的虎目里蓄满了仇恨。
“闭眼!”风无碍命令。
少年自知死路难逃,含恨闭上双目。
忽然,“啪嗒”一个物件甩在他身上,睁眼一看,竟是风无碍的法衣。
风无碍也不啰嗦,转身从死去的寿比人身上,扒下一件尚算完好的袄子,披在身上,命令少年。
“穿上它!”
继而,又从随身的荷包中,取出一张符箓,塞在少年的手中,半是恐吓半是警告。
“不想死,就一直往前跑,不要回头,若有人拦你,便把这符贴他身上!我这法衣,冬暖夏凉,能不能活着走出寒疆,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少年不敢迟疑,飞快套上风无碍的法衣,揣着她给的符箓,撒开腿就往丛山跑去。
风无碍也不管他的去向,只寻回滚远的灵矿,将它重新放入死去的茅叔手里,并在近旁留下一道“定身符”。
与此同时,她半是解释半是嘲讽般,向识海内的柳澹自述。
“这些少禺人,以为故意激怒我,死在我的手上,我就会因愧疚而保全他们的主子。可惜啊,算盘落空了,我最多,只能送他一件法衣,而且,还要承担为我作饵的风险,生死全看连云子的一击有多重。”
“像你这样,从未见过人世险恶,仙道坦途之人,恐怕会舍生取义吧?但我,是真的见识过……”
滴答滴答的水声,仿佛又在脑海中响起。
孤立无援的红蜂蚁,又在记忆中的汪洋里浮沉。
沦为一村之罪人,一族之罪人,一派之罪人,甚至是六疆之罪人,被打成众矢之的,永世不得翻身!究其原因,便是多余的善念,超出了能力所及,一旦公义与普世利益相悖,便会成为人心权衡之下,轻而易举舍弃的那一个!
部署间,果见连云子的身影,匆匆追向丛山之间。
转瞬,又骂骂咧咧折回,降落在茅叔的尸首旁,趋身拾起他掌中的灵矿。方触及,便着了风无碍的道,被定住了身形。
此时,躲在一旁的风无碍,抄起短刀,向他劈去,心中只有一个信念。
“我没得选,在生与死之间,只有自己活着,才能讨回公道!”
锋利的刀刃,没入连云子的后心房,下一息,已被从天而降的雷公锤,一击砸飞。
须臾,风无碍爬起,那连云子也已挣开了定身符的束缚,封住伤口,护住了心脉。他左手抡起雷公锤,满面愠怒,张口数落。
“好你个小贼,有点能耐,非但能逃过搜魂术,还算计到了我的头上!你以为叫个小崽子,假扮成你的样子,封住了我半臂灵脉,就可以一招得逞了么?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