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致谨左手五指一点点屈起又伸开，小偷似的想去触碰自己放在左上桌角的笔袋。
她漏带了什么？橡皮吗？还是备用水笔芯？
他都有，他都可以给。
她需要吗？他的东西对她会有用吗？卓煜熠会借此多看他一眼吗？
……但周围同学都知道他和卓煜熠不熟，没有接触，如果此时他主动出声，他们会怎么想？
他们会不会误会他喜欢卓煜熠、会不会说出去，到时候整个年段都乱传？
甚至全校都可能知道。
卓煜熠太有名，太多人对她感兴趣，不管走到哪都有可能听见人在谈论她，说她参加少年班招生却没录取保送，说她做的事、她的喜好、她的排球水平等等，恨不得揪住周边所有真假难辨的线索来探究。
如果传出万年老二喜欢万年第一，不敢想象大家会八卦出多少小道消息，说不定还会回忆他平日的举动来强行牵扯上关系。
不行、不行，才不是这样。他明明只是讨厌她。
章致谨手隔着点距离悬浮在桌面，僵着不动。
说不定卓煜熠会主动借？可能吗？
这么转念一想，他还是稍稍伸直胳膊，指尖碰到笔袋冰凉的拉链。
与此同时卓煜熠的胳膊终于从书包里拔出来，手里多了半块横截面崎岖的橡皮。
章致谨面无表情缩回手，余光目送卓煜熠将书包率先扔到讲台前再回位置坐下。
洗衣液的味道随着高马尾晃动扫出的风扑面而来。
章致谨想起自己在卫生间发疯的场景，脸色更黑，屏息不想再闻到。
不是柠檬味了，但也之前一样强势攻进城池灌满呼吸道。
章致谨用力闭眼眨眼强迫自己不分神，集中精神看讲义。
冰凉金属铃声和清凉薄荷味一起震进体内，让他在四月初莫名感受到一丝丝冷意。
拿到试卷后章致谨开始埋头苦写，“章”的最后一笔划得长长的。
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样。一场场考试，从始至终他都不敢抬头看前方的校服和那墨黑锋利发尾。
悄悄也不看，监考老师的火眼金睛和监控会捕捉到他不经意间的失误记录下罪证。所以绝不看，绝不给任何人任何可能误会的机会。
虽然不看，但又忍不住分出一点点神倾听动静。
卓煜熠考试没什么声音，哪怕洋洋洒洒写作文都听不见运笔行文声，总是又静又稳，连姿势都不怎么换，也从未出现过来不及的着急忙慌，和平常风风火火的张扬好动架势完全不同。
就这样静静躲在卓煜熠身后度过了三天的考试。最后一科结束，章致谨收拾东西直接回家，没有去排球场绕一圈。
他和卓煜熠她们一样会每天算着日子，今天卓煜熠不洗头，所以不打球，她和高望熹会直接回家吃晚饭。
考试结束当晚的晚自习总是混乱躁动，只有试题难度高过头时大家才会绝望到死气沉沉。今天对完各科答案后教室里气氛还算轻快，发挥顺利的人不少。
隔壁班呢？章致谨目光扬高落在黑板静静渗透穿透，想象一墙之隔的1班会是什么场景。
晚自习放学后章致谨如往常继续写卷子和纠错，望着试卷上几棵红色独苗不断估分猜测。
这次有没有可能超过第一名？其它倒好说，语文的变数太大，也很难追分。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章致谨收拾好东西，关窗熄灯关门。
隔壁1班还亮着灯。章致谨将书包往肩内侧拽了拽，深呼吸后挺直背大步走进1班倾洒出的白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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