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队,报告!”
作为凶杀现场的公寓拉起了黄黑色警戒线,漆黑客厅内奢华的水晶吊灯终于被打开,灿金灯光让整个公寓明亮无比,驱散了恐怖的阴冷血腥气。
先前破门的圆脸警官向一个中年警官敬礼,“陈队,死者是一对父子,死亡时间很短,大概5分钟以内。
根据尸体致命伤口初步推测凶器为长十二厘米、宽三厘米左右的锐器,现场没有找到凶器。
整间公寓都搜查过了,所有逃生通道也都是封锁状态,没有找到疑似凶手的嫌疑人。”
长着严肃国字脸、剃着一头板寸的陈永年听了报告,眉头深深锁成一个“川”字。
这位资深的老警官没有再问其他,戴上白手套,走进作为凶案第一现场的餐厅,蹲下身仔细观察第一具少年尸体。
“受害者没有反抗痕迹,只有一道正面的致命伤,是熟人作案。”
说着,他看向餐桌。
餐桌上是桌丰盛的晚餐,还冒着热气。品相极好的大闸蟹、各种海鲜,全部都没有动过。室内两具尸体,桌上却摆了三副碗筷。
餐桌不远处的地上还有一碗被掀翻砸碎的鲫鱼汤。
不是说鲫鱼汤不好,但和其他的东西比起来有些过分朴素,与上方那一桌昂贵海鲜格格不入。
那碗奶白的鱼汤孤零零倒在地上,和刚才那具少年尸体的血泊流淌在一起,乍一看好像生出了密密麻麻扭动的暗色蛆虫。
“暂时不清楚被邀请来吃饭的人是谁,但熟人作案无疑了。”
陈永年对做记录的圆脸警官说完,又翻动另一具中年男人的尸体,“这个倒是没有一刀毙命,捅了好几刀,像是有什么仇恨。但这具尸体和上一具尸体的眼睛在死后都被外力合上了,这一点又很矛盾。”
圆脸警官疑惑,“那我们是需要从他们今天邀请的人入手?可是既然死的时间不久,算上凶手处理现场残余信息的时间,凶手又能去哪呢?我们可是把所有逃生通道都堵了啊。”
“陈队!”
不远处传来另一个警官的声音。他顺着破碎的落地窗往下看,“陈队,这里的窗户不知道为什么被从内向外击碎了!凶手不会是从这里逃了吧?”
陈永年闻言,也抓着窗弦向下看。
——让人恐惧的高度。
他立刻否定,“不可能。”
察觉到周围后辈迷茫的目光,这位经验丰富的老警官沉声解释:“这栋公寓是一体式的高级公寓,没有阳台和任何可借力的地方。层高3.3米,每层之间仅仅有三厘米的圆钝凸起。
攀爬行为完全依靠于手掌与脚掌对凸起部位的摩擦力,圆钝形态的摩擦点是所有点型中最难、最不可靠的一种。
这栋公寓没有任何明确受力点,并且通体垂直,攀登者需要完全依靠手臂和核心力量支撑身体重量,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在天气晴朗干燥、装备齐全的条件下,这就已经是顶级难度,更何况暴雨天气。
雨水会消磨微乎其微的摩擦力,形成一层像肥皂一样湿滑的水膜,根本无法借力。
在雨水中攀爬,身体还会加速失温,肌肉僵硬、颤抖、判断能力下降,这么大的雨流进眼睛里,光是看东西都看不清。
极长的距离、极差的受力点、极端湿滑的环境,加上零容错率和3米3的层高,失败和死亡的概率无限接近于100%,完全超出了人类心理和生理极限能力范围,理论和实践上都不可能。
就算是全世界最强壮老练的专业攀岩运动员也绝不可能爬下一层,因为你们所看到的着力点根本无法提供启动所需的初始摩擦力。
假如凶手真的从这里逃脱,不是缺乏常识,就是彻彻底底的疯子,他做出这个决定,就会立刻摔死!所以凶手一定还在这栋楼里!”
听到这个解释,公寓中所有的警官也都明白了“凶手”穿过落地窗从大楼外面逃脱的推测有多离谱。更别说猜到卫极画不但要往下爬,还要在没有任何助跑和停留平台、天上又下着暴雨的极端条件下隔着5米往隔壁那栋楼跳。
如果这是真的,那对方简直不是正常人类。
陈永年黑着脸瞪视为此惊叹的其他警官,“雨天容易犯困,都给我打起精神,任何可疑的线索都不要放过!”
“是!”
雨天容易犯困。
驯兽师喜欢雨天。
每次杀了谁,碰见暴雨总能让他省一些力气。雨水会冲刷掉部分痕迹,让警察无法探寻到他的信息。仿佛这个世界都在为他的罪行鼓掌。
今天同样是个雨天。
他接到剧团长的命令,过来负责监管卫极画考核。
只是一个年纪不大的新人罢了,根本不需要费太多心思,驯兽师都懒得提前装个监控,悠闲地在案发现场对面的公寓中架起了狙击枪。
透过狙击镜,明确目睹那个“卫极画”杀死了公寓里的两个倒霉蛋儿后,驯兽师饶有兴趣地发送了看起来像是死亡威胁的考核短信。
到这里,驯兽师都没有非要让卫极画死的意思。
剧团是个自有规则的组织,驯兽师再肆意妄为也不会和剧团长对着干。
他另外给“卫极画”安排了一条更安全的逃脱路线。公寓中破碎的落地窗与他无关,根本就是原先的“卫极画”自己打破的。
假如“卫极画”足够聪明,就会冷静地分析情况,从驯兽师原先预留的路线中发现警方封锁的漏洞,杀掉消防通道里巡查的两个警察成功逃脱。
原本的“卫极画”也的确是那样打算的。
可驯兽师规划好的一切都止步于此。
——“卫极画”好像疯了。
杀人的时候还好好的,冷漠、阴郁、抱着未知的偏激,一看就像剧团长说的那样是个好苗子。
但这个被剧团长看好的新人杀完人后就愣住了,跟忽然换了个人似的,又是吓得摔倒在地,又是撞到尸体惊惧交加,看到他发的死亡短信,表现更是不堪入目。
驯兽师皱皱眉,在心里为“卫极画”判了死刑,还没等他扣动扳机杀了卫极画,卫极画就跟不要命一样突然跳楼了。
“废物。”
驯兽师低骂一句,懒得再看,起身拆卸狙击枪准备离开。
他把狙击枪依次拆分装进了吉他盒,如同任何一次杀人后逃离现场一样准备打开门。
“嘭!”
一声闷雷,公寓的大门碎了!
吉他盒脱手,驯兽师猝不及防,连袭击者的影子都还没看清就被一股恐怖的巨力掀翻在地!
肋骨瞬间被撞断三根!
驯兽师来不及反应,后脑重重磕在坚硬的地面上,眼前阵阵发黑,四肢和身体被强行压制,失去所有行动能力!
是谁?!
到底是谁?是仇家,还是警察?驯兽师惊怒交加,头脑飞速运转,回忆自己是不是来的时候被什么人盯上了。
天空中刹划过一道闪电,短促照亮了袭击者的身影。
青年模样,湿漉漉的黑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灰蓝瞳孔在暗处沉静无光,黑得令人心悸。
这张脸——这分明就是刚才那个跳楼的卫极画!
驯兽师呼吸骤然凝固。
卫极画此时的尊容着实令人不敢恭维,在暴雨中爬得狼狈,浑身都湿透了,身体产生失温症状,苍白而冰冷。
因为摔懵了,他甚至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砸到了人。
而从驯兽师的角度来看,卫极画就像一只刚从河里爬出来的水鬼,宽阔的影子带着水汽的寒意幽幽笼罩他。
水珠顺着卫极画的发梢往下淌,伴着驯兽师几乎停滞的心跳,滴答、滴答、粘腻爬虫般连绵砸在地板上。
“嘶——”
驯兽师听见卫极画似乎是嗤笑了一声,居高临下,脖颈扭动发出轻微骨骼脆响,慢条斯理地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捡起了地上掉落的胸针。
“驯、兽、师?”
卫极画用僵硬又古怪的声调一字一顿的念出胸针所代表的代号。
仅在剧团内部和少数知情人员中流通的徽记代号,驯兽师摸不清卫极画是如何知道的,完全不敢动弹,被叫破身份,干巴巴地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识回应,“啊。”
也不怪驯兽师害怕,现在的情况实在是超脱驯兽师的理解能力。
毕竟谁也猜不到,原本的高智商主角会中途变成卫极画这种废物似的三流小说家。一来就带着这个世界都是变态的刻板印象和空气斗智斗勇,看见碎裂的落地窗也先入为主,以为是驯兽师要害他。
听到警察来,更是慌不择路,令人迷惑地直接跳楼,叫人二丈摸不着头脑。
卫极画为写书了解到的知识都是片面的,大部分半桶水晃荡,对自己的能力没有任何清晰认知。找到一条逃生道路,两眼一闭就冲了。根本不知道自己以为有可行性的逃生方案在专业人士看来多么不要命。
可谁能想到,他不仅没死,还碰运气正好砸驯兽师身上!
这一套大愚若智的小连招,简直把驯兽师吓得浑身冷汗。
卫极画在没有任何防护和借力点的情况下,从三十八层跳下来,不仅没死,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他的位置,精准突破到这里?
人类真的能够办到这种事吗?完全违背物理常识和人类极限!
驯兽师心里慌极了。
出来混,不怕横的,就怕疯的。驯兽师平日里性格恶劣,经常在剧团的任务范围之内找乐子,但他的乐子是对别人的,哪里会像卫极画这样拿自己的命发癫?
见了鬼了,卫极画这种等级的狠角色,之前居然还装被尸体吓到?什么神经病?这疯子不会突然抓起刀捅人吧?
——被误认为是疯子的卫极画心里也很慌。
这个世界是他写的小说,虽然只写了个开头,但各种角色的人物小传和基本设定一个不漏,全部牢牢记在他脑子里。
剧团的成员的胸针,按照不同的徽记人手一个,他手上的这个代表“驯兽师”的胸针绝对是真的。作为这个世界的创造者,他不可能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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