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说,人的命是不一样的。
有人生来便是主角,天命所归;有人却注定是炮灰,潦草收场。
沈玉妍对这句话素来嗤之以鼻,她从不相信命运,只相信个人的努力,笃定只要刻苦修炼,就一定能修仙得道,执掌人生。
直到临死前,回顾自己短暂而惨烈的一生,她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终究是炮灰的命。
她出身微贱,家境贫寒。母亲靠卖唱为生,父亲是个言而无信的商人,没等她出生,就丢下母亲跑了,还卷走了家中仅剩不多的钱粮。
母亲为此痛苦不堪,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到她身上。好在她足够幸运,哪怕终日受着母亲无休止的咒骂与责打,还是顺利长大了。
不过她一直没弄清楚,自己究竟是叫“讨债鬼”,还是叫“扫把星”,但无论叫什么,都不影响她深爱着母亲,哪怕是拼尽全力,都想要成为母亲的依靠。
直到十岁那年,母亲让她在原地等着,说去买她最爱吃的云片糕。她满心欢喜地盼啊,盼得天都黑了,也没能盼回母亲和云片糕。
这才恍然,母亲终究还是决定丢掉她这个累赘,奔向自由。
自此,那份对母亲的爱与执念,彻底从她身体里消失了。
但她并不怨恨母亲,若无母亲的言传身教,她也不会懂得人世险恶、不能轻信任何人的道理。
正因此,她才没有被那些拿着糖葫芦诱哄她的人骗走,而是自食其力,在城外乱葬岗找了地方栖身。
可惜后来一场暴雨,将她住的地方变成了泥坑,害她只得另找住处。
幸好她打三岁起就跟着母亲跑酒楼、赶游船的场子,母亲卖唱,她在一旁讨赏,听了不少客人的闲谈,悄悄记住了许多有用的消息。
因此得知从此处往西走两公里,便是这一带赫赫有名的修仙世家金家。
为了能有个吃住的地方,年仅十岁的沈玉妍找了具尸体,一路背到金家的门前,跪在地上便放声大哭,说要卖身葬父,终于打动管家,做了金家的侍女。
只是她没什么特长,又不识字,即便进了金家也只能干些洗衣扫地的杂活。下人们欺软怕硬,看她没家人撑腰,时时刁难欺负。
但她不在乎,只要能让她吃饱饭,挨几下打算不得什么。
可恨的是那个叫史褚的公子哥。他是金家少爷的表亲,仗着修炼了一点仙法,就到处欺负人,还总是跑来下人的住处对她动手动脚。
沈玉妍每每看到他那副丑陋的嘴脸,便恨不得一拳砸过去,但她忍住了。
要是她真这么做,下场绝对会很惨。被赶出金家恐怕都算轻的,说不定哪天就悄无声息地死了,连尸体都要被扔到乱葬岗,叫野狗吃掉。
她只能想方设法地躲着对方,努力干活攒钱,想着等到出府那日,用这笔钱开一间自己的铺子。她要把铺子经营得红红火火,再去收养一个像她一样被母亲不小心弄丢的女孩,给她买好多好多甜甜的云片糕。
然而,史褚却连她这点微末的心愿都不肯成全。她刚满十八岁,他便假惺惺说可怜她干活辛苦,要去向少爷讨她做妾,让她好好享享清福。
沈玉妍实在想不明白,史褚出身优越,是富家公子,他要什么没有,为什么偏要来作践她一个普通的侍女?
她虽然贫穷,但也有自尊心,比起没尊严的活着,她宁愿死了。
抱着这种决心的沈玉妍,再又一次被史褚骚扰时,狠狠怼了回去,岂料对方竟勃然大怒,施展出仙法就要杀她泄愤。
那时她只当自己死定了,却没想到无情宗宗主白妩清忽然出现,帮她教训了史褚不说,还要收她为徒。
沈玉妍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好事会落到她的头上,直到次日,少爷金小剑叫她过去,收拾了行礼随白妩清回桃花源,这才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以为自己终于时来运转,将要从人人可欺的金家侍女变成人人艳羡的宗主门徒,就此登上人生巅峰。
可下一瞬,金小剑就亲手掐灭了她的希望,一脚将她踹入深渊。
他手段卑鄙,竟在她身上种下主仆契,命令她将无情宗的法宝聚灵珠盗回来给他,还说若敢不从,便是死。
沈玉妍既恐惧又愤恨,为何命运待她如此不公?为什么她等了十八年才等到肯拉她出苦海的好人,转眼却又被逼着背叛她?
她不想死,更不想背叛师尊,但她别无选择。
这之后,沈玉妍跟随白妩清来到无情宗,欣喜发现这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她过上了比以前幸福百倍的日子。
师尊虽冷漠严厉,却真心传授她仙法,师姐妹们待她也很好,知道她是五属性杂灵根,也没有看不起她,反倒送给她许多丹药。
同门姐妹中,她最钦佩的是殷素真师姐。殷师姐出身名门,高贵优雅,是世人公认的剑道天才,当她第一次见到殷师姐舞剑时的飒爽英姿,心中便想着,一定要成为像殷师姐一样优秀的人。
她本以为殷师姐是高傲的、难以接近的,未料对方既温柔又体贴,知道她识字不多,便亲自教她认字,还耐心指点她的剑术,于闲暇时陪她下棋品茶。
每当师姐用带着笑意的目光注视她、轻声细语地同她说话时,她的心便控制不住地悸动。
但她不敢将这份喜欢表露半分,殷师姐就像是夜空中高高悬挂的明月,而她不过是地上随处可见的野草,于她而言,只要偶尔能被这缕温柔的月光照佛,便已是心满意足。
正当沈玉妍渐渐为师姐的温柔沦陷时,一次偶然的出手相助,让她结识了此生唯一的挚友,钟离影。
钟离影和她一样出身底层,但她并非宗门修士,而是后厨烧火的杂役,因为一张被烈火烧伤的脸,备受外门修士的欺凌。尽管如此,钟离影并不阴暗自卑,反而随性坦荡。
沈玉妍和她待在一起,总是感到格外平静放松,可以毫无保留地与之聊天谈心。
不知不觉间,她已在桃花源度过了三个年头,也愈发珍惜在宗门的美好日子,可金小剑却始终是压在心头的阴影。
她必须在对方彻底失去耐心前,完成他的命令,又或是,在短时间内提升修为并超过他。
无论什么契约,一旦被契约者的修为超过契约者,便会反噬其主,从而冲破契约的禁制。
话是这么说,但这对资质平庸的沈玉妍来说,简直难于登天,她唯有愈发刻苦地修炼。
不料,却在无意间冷落疏远了殷师姐。
沈玉妍本以为殷师姐能理解她,直到再次相见,未等她送出那枚精心编织的金色剑穗,殷师姐便冷然向她发起挑战。
随即炫技一般,当众挑飞她的剑,还讥讽说像她这种毫无天赋的蠢货,再怎么刻苦修炼也不过就是个笑话。
沈玉妍难以置信,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殷师姐吗?那双柔软的唇瓣中为何会吐出如此刻薄难听的话?
直到对上那双鄙夷的眼眸,才恍然过来。
这些出身名门的修士,从来都打心底里看她不起,傲慢与清高就像血液一般流淌在她们的骨子里。殷师姐,自然也不例外。
她往日里的温柔体贴,不过是一时兴起的消遣罢?
沈玉妍攥紧手中的剑穗,既愤怒又悲伤,却无处发泄,也无从反驳,因为她也觉得,此刻的自己就是个笑话。
她捡起地上的剑,在宗门众修异样的目光中,沉默地转身离开。
自此之后,她再没有跟殷素真说过一句话。但这并非是出于失恋后的赌气,而是因为认清了现实,正如殷素真说的那般,像她这种人连掉眼泪的资格都没有。
所幸如此一来,她便能专心修炼了。
天道酬勤,沈玉妍不分昼夜地练功,终于看到了筑基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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