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说从未见二小姐落泪,可今日听那无趣戏文的时候,我看见小姐偷偷擦了眼角。
——萤光随记
“贵客,您的茶点来啰。”
小二端着一装满各类果干的白瓷盘,放在旁边的木桌上。
刹那间微风拂过,撩开了女子头顶白色帷帽。
小二悄然瞥去,见女子若隐若现的轮廓在朦胧下更显出几分清丽,周身气质清冷绝然,好似她未置身于这喧闹市井,而是在九天之上。
他还欲再瞧,女子身旁的圆脸丫鬟却已将帷帽理好再无法窥见半分。
萤光理着帷帽,不禁回想着。
自入府以来已过七日。
二小姐虽瞧着眉目冷淡,但从未说一句重话,也不使唤她们干粗活。
平日她除了为二小姐梳妆,洒扫屋内之外便无事可做。至于二小姐则每日倚着那窗边小榻,晒着屋外阳光翻阅书卷。
昨日天将明,二小姐正梳妆时,院外传来一女子的问安声。
萤光打帘往外一瞧,竟又是齐珠,只这次不是木匣,而是托着一木盘,上面还盖着红布。
齐珠见苏灵与迈步出屋,便上前行礼垂首:“二小姐,喜服内穿的红娟衫已制好了,夫人唤奴婢送来让二小姐瞧瞧。”
萤光伸手接过,苏灵与微微颔首,看了眼红布,只觉格外扎眼,移开目光后并未掀开。
“多谢齐姑娘跑一趟,晚些我唤春屏送到夫人院里。”
齐珠点头应下。
见齐珠走远,萤光托着这木盘,跟着苏灵与回屋,小声问:“二小姐,您不看看吗?”
苏灵与沉默站着并未伸手,袖中指尖攥紧。
少顷,她终是抬手掀开红布,木盘上的红娟衫映入眼帘。绣金线细腻如丝,温润的红色散发着柔和光泽。
她怔怔地盯着那纤细的纹饰与精致的花样,那红衣上的一针一线如蛛丝般悄然缠绕了她的四肢,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连灵魂都被那华丽的束缚所拘囚得痛苦万分。
“真好看。”萤光不禁喃喃出声。
春屏看着时候差不多了,此时进屋欲将喜服送回。
苏灵与看见春屏站在一旁方才回过神,垂首低语:“是啊,真好看……”春屏将木盘接过,和萤光一同出了屋。
萤光关伸手关门的时候抬眼看去。
二小姐起身站在窗前,仰头望着橘红天际,树中枯叶在暮光中泛着金黄。
她伸手缓缓关上窗扇,将那一片余晖与微风一同锁在了窗外。
说书堂内。
萤光止住思绪。
理好帷帽后,扭头瞪了那店小二一眼。
小二撇了撇嘴,正欲转身,遂听那女子淡声问:
“多谢,你可知今日先生讲的是哪一出?”
小二将汗巾往肩上一搭,笑道“自是书接上回,讲江湖武林之事,姑娘且听着罢。”
话音刚落便听惊堂木一拍,转眼瞧见那台上已然坐着一个头戴圆帽,手摇折扇,留着一撮山羊胡的男子。
“书接上回,当今雄踞武林的乃是江湖五大家,江南苏家,洛阳温家,淮北唐家,南域凉家,以及京城江家。
其中苏家以“听雨剑诀”而闻名天下,苏家现任家主苏启生的夫人温明雪就是洛阳温家家主温华宣的胞妹。
据传温华宣曾一手“玉琼幻术”,不出一招一式,便可除千军万马。
而这淮北唐家则以独门毒术以及暗器令江湖闻风丧胆。
至于南域凉家,擅咒术,各种咒术皆阴狠毒辣,可于千里之外下咒,中咒者不见其人便瞬间身死。
最后是这京城江家,江家修习的便是卦术,身为武林世家能在京城有一席之地,乃是因为历代朝中国师均是江家家主。
这卦术与其他几家相比看似无用,但顶尖卦术可扭转乾坤,传闻江家家主江肃年仅只是起卦,便可知生死。
除了江湖五大家外,还有一阁,名曰君子阁,乃当今第一杀手组织。
阁中杀手武艺超群,各怀绝技。
排行第一者自是阁主萧翎。听闻萧翎不仅剑术了得,更是习得天下三十二种秘术,无人能敌,但据传因修行其中一种秘术而变得不男不女。
至于这第二者和第三者则是君子阁副阁主,他们一人是……”
堂下一穿金戴银的俊秀男子,翘着腿,手持一把玉扇,旁边站着数十个低眉顺眼的小厮,打断道:“这些传闻大家伙早有耳闻,不知先生可有些稀奇事讲来听听。”
说书先生见状摇头捋了把山羊胡,再一拍惊堂木。
“这位小兄弟既想听稀奇事儿,老夫自然满足,接着嘛就来讲讲这江南苏家与南域凉家那些渊源。”
苏灵与刹时握紧了手中绣帕。
“众人皆知,苏家与凉家素来和睦,百年间一直有姻亲往来,两家互相问道,各取所长,才有了如今的剑道大家与咒术世家。
却不知缘分这乃是拜百年前苏家第一任家主苏白贤所赐。
这苏白贤少时领悟剑道并自创听雨剑诀后便四处游历,此人虽武学天赋极高,奈何有颗天涯浪子心。
入世后结交纨绔,日日流连于花街柳巷。
游历至南域时与彼时的南域大小姐凉琢意外相识。
两人一见如故,心生情愫。苏白贤浪子回头,承诺余生仅钟情凉琢一人。
凉琢听此一言,瞒着家中兄长与苏白贤私定终生。
不久后苏白贤告知凉琢,他要去洛阳为凉琢取一件稀世珍宝,带回送与凉琢后两人便成亲。
天不遂人愿,苏白贤却突然身死洛阳。
而那时凉琢已怀有一月身孕,凉琢得知苏白贤死讯后伤心欲绝,决定亲自带回苏白贤尸首。
是故凉琢怀着腹中胎儿孤身前往洛阳。然而路途遥远凶险,她一介女子且身怀六甲不幸死在途中。
堂下众人皆摇头唏嘘,不禁惋惜。
“可惜这苏白贤浪子回头,寻得真爱,真是命运弄人。”
“那南域大小姐未至双十年华就香消玉殒,可悲可叹呐。”
萤光听此亦心中气结,欲偏头与二小姐说道时,却瞧见二小姐抬起攥着绣帕的手。
那动作似是擦了擦眼角,遂很快又垂下手。
见此情景,她恍然忆起旁人所言。
“这二小姐啊,素来无喜无怒,无心无情,虽长了那般姿容,却从未见她笑或哭,真是个怪人。”
萤光偏眸看着二小姐那瘦削如柳的身躯,指尖轻触了一下衣兜中的玉肌膏。
这时又是那穿金戴银的男子,他不似旁人那般长吁短叹,只扬声问“那南域家主得知此事后如何了?”
说书先生瞥了这人一眼,眯了眯眼,接着说道:
“那南域家主凉珩得知胞妹身死异处才知道凉琢与苏白贤之事,自是悔不当初,走火入魔。为了却凉琢心愿,竟是对苏家下咒以全后世两家姻缘。
没过多久,凉珩因仍旧无法接受家妹凉琢已死事实,自刎而去。
然不知为何,这凉家女子自此之后皆活不过十岁,世人皆道定是那凉琢阴魂作祟。
因此苏凉两家决定,往后由苏家女嫁往凉家,这也算是两全其美。
罢了,今日就说到这,明日老夫便说道说道这京城江家的秘辛。”
苏灵与咽下口中果干,充满果香的甜仿佛冲淡了刚刚那一瞬的酸涩。
方才听那无趣戏码,众人皆叹两人情深缘浅。
苏灵与却内心略觉古怪,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日夜流连花街柳巷的男子怎会突然浪子回头,情比金坚。
但是自古以来情根深种的女子却大都如这南域大小姐这般,难得善终。
阿娘李青伊的经历又何尝不是如此。
李青伊原是名动江南的花月楼琴师。
当年红绡帐里惊鸿影,一曲醉尽王孙客。
不少风流的武林世家公子亦慕名前来,一掷千金只求听青伊一曲。
彼时苏启生已与温明雪结为夫妻。
奈何苏启生那日在栏前的惊鸿一瞥,就再无法忘却这倾城容颜,他日日前往花月楼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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