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亚大奖赛排位赛的时间与正赛时间相近,排位赛在当地时间下午2点,明天的正赛是下午3点。
程烛心向P房外边望了望天,这已经阴得不需要看气象图,就是一会儿阿尔伯特公园被雨淹了都不奇怪。
但雨天又是机会,DRS被禁用,空气动力套件收效甚微。大雨中,比起超车和圈速,有一部分车手只希望赛车留在赛道上。
在排位赛前,程烛心的车组工程师桑德斯和大家开了个简短的会议。
威尔·桑德斯是个口音不太浓的英国人,这点很重要。程烛心在F2的比赛工程师是个口音严重的法国人,单单是“attack”和“take”的发音就让人懵圈。虽说稍微理解一下语境是可以辨别出单词,但是在TR里交流时,程烛心是坐在赛车里,时速两三百带来的风噪和不停处理赛道状况让他委实无法立刻判断工程师说的是“oui”还是“we”。
程烛心对桑德斯非常满意,他虽不如围场里那些带出过几个WDC的工程师那般名声大噪,又或者《DTS》颇为青睐的那种稍加剪辑和BGM就宛如宏伟史诗的主人公。
桑德斯让他感觉踏实,就像现在,他们几个人,工程师、赛车手、策略组,就站在停车区附近。
桑德斯说:“目前空气湿度过高和赛道温度过低,像阿瑞斯那样的车队肯定会在起表后等一等再出来,加上明天基本上会是大雨,干胎可能不会上场,所以我们可以起表就用全新的软胎出去,程先出去做一个飞驰圈,科洛尔再出去,你可以接受吗?程。”
“没问题。”程烛心连带着轻耸了下肩,表达自己完全OK。
桑德斯的神情变化里有个不太明显的意外,旋即立刻说:“好,祝我们好运。”
天持续变得更阴,桑德斯又接着交待不要忘记为前翼端板襟翼角度。最后他微笑着上前拍拍程烛心的手臂,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排位赛在即,又不想侵扰程烛心的情绪。
然而程烛心不是第一天开赛车的天真小孩,他当然明白桑德斯的意思,于是非常自然地点了点头:“放松点,桑德斯,我完全不介意先去帮科洛尔把赛车线跑热,如果有需要的话我甚至可以多出来几次。”
“……噢。”桑德斯这次的意外没有藏住,“那确实是,帮了大忙。”
“没什么的。”程烛心说完,指了指后面休息室,“我去穿赛服。”
程烛心和科洛尔在成为方程式赛车手之后的生涯并不是完全同步。譬如科洛尔没有跑过F2,他在欧洲F3拿下年度冠军后加盟霜翼车队的发展车手计划。而程烛心则是按部就班从F4杀进F2,所以单从履历来看的话,科洛尔的车技要高于程烛心。就像大家会觉得跳级生更加聪明。
但一切的一切都要看赛道表现,F1不是训练场,全球只有20位正式车手,程烛心再清楚不过,他但凡有一丝一毫松懈,后面是源源不断的替补。
“Radio check。”桑德斯在TR里问。
“Loud and clear。”程烛心回答。
这是最最基础的无线电检查环节。听到此,程烛心豁然明了,昭示着这一切开始了——这场排位赛,这场大奖赛,他的F1生涯。
“好的,请开到维修通道。”桑德斯说。
Q1起表,程烛心开出维修通道。第一圈出场圈暖胎,阿尔伯特赛道单圈起码要跑进1:16.5才有逃离Q1的可能。出场的赛车里有程烛心、塔伦希、拉尼卡和阿瑞斯车队韦布斯特的队友博尔扬。
墨尔本的天气不妙,程烛心轮胎温度迟迟上不到工作窗口,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始他的第一个飞驰圈。
“好的,现在放科洛尔出来。”提塞是科洛尔的比赛工程师,他盯着圈速和模拟窗口,说完,按下车手TR,“科洛尔,现在赛道上有很强的顺风,你可能需要早点刹车。”
“Copy。”科洛尔说。
一个车队两个车组,那么就必然有一方要稍微退让,少吃点资源,多拉些尾流。这是所有车队不可避免的问题。但各家都尽量将两碗水端稳——端平是不太可能,只能尽量让所有人都体面。只有阿瑞斯车队是明摆着的,他们的一号车手就是韦布斯特,不过他们强调过博尔扬绝不是牺牲品。
第一个飞驰圈,程烛心做出个人最好成绩,1分16.9,这显然还不够,返回P房后技工将停车区上方的屏幕拽下来给他看数据,为轮胎加温,等待工程师判断下一个放出窗口。
在这段时间里程烛心在问科洛尔的状况。桑德斯回答他:“不算非常乐观,赛道有强风,你也看到了,天越来越阴,对了你觉得过弯时候的稍微转向过度还好吗?”
“还好的。”程烛心比较喜欢赛车有轻微转向过度,这样他能更好控制车尾。他必须尽快摆脱F2的开法和赛道思维,又对桑德斯说:“桑德斯,你应该看见了,我刚在进9号弯前差点摸墙,但那个计时段的速度非常好,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极限一点。”
“不要急,这只是第一站。”桑德斯说完,停顿了下,接着又说,“不过你可以在下一圈尝试一下。我的意思是…不必太保守。”
程烛心一知半解,究竟是放开Push还是第一站安全把车带回来就好。然而他没有时间细问,他现在要再次出场。
在工程师的模拟窗口里,他这次出去后的回场圈会刚好在直道上遇见科洛尔,他的任务是给科洛尔拉一截尾流。
技工在维修通道上左右观察了一遍,招手示意他出车库。
18分钟的Q1,几位车手在P房里会多呆一会儿,程烛心第二次出去时,他前车正是韦布斯特。这位连拿三年WDC效力于阿瑞斯的车手,去年在阿布扎比收官战上被车队4.9秒的换胎迫害,差点丢了冠军。
程烛心在维修通道出口稍等了等,桑德斯正在判断出场窗口。“OK可以出去了,程。”桑德斯说。
出场圈、飞驰圈。第一计时段刷新个人最好成绩,9号弯之前后轮擦墙,11号弯压上一点点砂石,第二计时段,桑德斯提醒他不要用太多路肩。他明白的,冬测的时候就明白了,这辆车不够稳定,平衡性不太好。
而听见桑德斯这样提醒,程烛心觉得自己大约是有些希望。出14号弯后,他看见了他的希望——14号弯出来,大直道上有一辆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赛车,那辆深藏蓝色的克蒙维尔里坐着科洛尔。
他要给自己拉尾流。
程烛心踩油门。
踩!100%油门往下踩!他不管,现在他开着的就是地表最强后驱车!
8挡全油!越踩越有!
冲线!
“怎么样!”程烛心立刻在TR里问。
“非常…非常非常好,程,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预料!”桑德斯非常激动,“但……我们没能逃离Q1。”
“科洛尔呢?”他立刻问。
“也没有。”
“F**k。”程烛心说。
回场圈把车开回P房,程烛心和科洛尔都被要求在座舱里待一会儿,万一前15位车手里有谁出什么意外……譬如违规或什么的,当然,这种可能性通常比较小。
这就是拖拉机车队,你不可能踩着共享单车去追人家的宇宙飞船,去年他就知道的。去年在克蒙维尔的P房里当储备车手的时候,光是听着各家的引擎就能听出差别。
阿瑞斯的引擎最好听,最浑厚,王国之焰的车更加嘹亮,克蒙维尔开过看台直道的时候……声浪听起来稍微有点上气不接下气。还真挺像拖拉机。
“桑德斯告诉我我没进Q2的时候我立刻就问你进没进。”程烛心摘下头盔又扯下头套,拽开赛服领口的魔术贴。
“我也问你了。”科洛尔笑着抓抓头发,“我以为你能进的,结果你比关门线慢了0.03。”
“没你拉尾流的话我能慢他3。”
“你少来。”科洛尔笑着搡了他一下,哪有那么夸张,然后回去自己的车组。
后面的Q2Q3就是中游集团和火星组群雄乱斗。他待在P房里看后面的人一圈圈刷圈速,克蒙维尔的两台车止步在P16和P17,其实这对工程师来讲已经是好到意外的成绩。
赛车的能力就在这里,程烛心在控制台跟着桑德斯一起回看数据的时候,14号弯出来的大直道,他当时感觉已经快把油门踩出前翼了,结果定睛一看,尾速还没到330……
“啊……?”程烛心目瞪口呆。之前在最后的直道上他没有看方向盘,所以并不知道自己的尾速。
在吃着尾流的情况下居然还没到330,要知道V10自吸时代的F1方程式最高尾速能超过370啊。
“咳。”桑德斯尽力挤出一个笑容,自嘲道,“欢迎来到克蒙维尔。”
这没什么好遮掩的,程烛心也跟着笑了下。
F1总是被人诟病围场里充斥着生意和政治,但无人反驳的是,只要进入赛道,这里就是全世界最完美的竞技场。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的圈速让你赢时绚烂夺目,输时也心服口服。
程烛心现在确实心服口服。
“不过你今天状态非常好。”桑德斯胳膊搭在桌边打量他,“比练习赛和冬测时候都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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