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澜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
结界破开后他感觉到了谢无尘的灵力,想来是终于解决了纠缠,察觉到了不对赶来。
“程雪澜。”
谢无尘很少唤他全名。
程雪澜险些揽不住谢渊,他知道这个时候当着谢无尘的面带着谢渊离开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做了。
程雪澜回头,隔着结界散开的灵光,对上了那道模糊的人影。
谢无尘只手提剑走来,剑尖流淌的血迹与紊乱的灵力交缠在一起,上面隐约有一些幻雾树的妖气。
他面无表情看了眼谢渊,又落在程雪澜空空如也的耳垂上。
程雪澜没办法从那张脸上看出什么,紧绷着应对,却只看他最后摊开空无一物的掌心。
“想走的话,怎么不找我呢?”谢无尘轻轻问。
谢渊都意识模糊了,听到谢无尘的声音还是突然发出极具灵性地发出痛呼,企图分走程雪澜的注意。
“快走。”他低声催促道,生怕出现意外。
程雪澜瞥了他一眼,谁也没理,松开了搀扶谢渊的手。
谢渊还没来得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就见程雪澜咬破自己指尖,将一滴殷红的血送到谢无尘掌心。
“谢无尘,你不是问我,我的金丹是怎么碎的吗?”程雪澜道。
左右自己那点秘密被迷千雾捅破,被姬氏知道还是被所有人知道对他而言都没太大区别。
这话太意味深长了,别说是谢无尘与谢渊,就连姬芫都没忍住撑起身子听。
——所有人都在等他解释。
程雪澜却突然露出一个笑容,道:“再见。”
“啵——”
结界发出一声轻微的碎裂声。
此处破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程雪澜扯过谢渊的衣领,缺口随即开始急速弥合。
只留仿佛被戏耍后的谢无尘愣在原地。
头顶的神像上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翻滚着坠落。
程雪澜戴了十年的白月簪碎在他眼前。
“啪——”
一滴雨打在程雪澜头顶,冰凉的温度激得他浑身一颤,这才有了死里逃生的实感。
离开结界后降落的地点是随机的。
空间撕裂带来的眩晕感还未完全消退,程雪澜跌坐在一条狭窄潮湿的巷子里,青石板路硌得屁股疼。
雨中毫无灵力,只是单纯地落雨。
这里是凡间,还是南境少有的灵气稀薄的犄角旮旯。
每次呼吸胸口都有撕裂般的疼痛,程雪澜踉跄几步扶着墙壁喘息,勉强品出点劫后余生的滋味。
恍惚中程雪澜看见地上有烧过的纸钱碎片,还没来得及反应,头顶的那扇旧木窗打开,一颗五官端正的脑袋探出。
彼时程雪澜正吃力地搀着血迹模糊,被结界传送震晕过去的谢渊,与那书生打扮的男人面面相觑。
“杀——”
那无辜的凡人被吓得几乎魂飞魄散,一句‘杀人啦’还没说完,就被捂住了嘴。
程雪澜声音中带着疲惫的沙哑:“不要叫,求求你——我原先是住在桃花镇的,我和我师弟遇到了……”
“唔唔唔——”那人看清他的眉眼,激动地挣扎起来,两双手疯狂比划,程雪澜只能止住话头松开他。
“雪生哥!”
久违的、陌生又熟悉的小名从男人嘴里喊出,程雪澜怔愣一瞬,下意识看向四周。
狭窄的小巷,桃花树,斑驳的土墙。方才明白那股似有若无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原来是旧地重游。
“你是……秋田?”程雪澜问道。
秋田猛然点头:“你长这么大了——不对,快进来快进来!怎么那么狼狈?”
程雪澜没想到自己竟然回了桃花镇。
秋田把自己的床贡献出来,将半死不活的谢渊安置了过去。
程雪澜接过秋田给他递来的水盆与布襟,一边擦拭谢渊身上的血迹,一边听着秋田絮絮叨叨。
“当年你受那么重的伤,说要去山上找神树仙君帮你报仇,一去就是十几年……我们还以为你……”
程雪澜垂眸,手上动作没停:“以为我死了?”
秋田干笑两声:“嘿嘿,雪生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后福?程雪澜看着自己一身的狼狈,还扛着生死未卜的‘师弟’,着实不像是有福。
“雪生哥,你师弟还能好吗?”秋田看着迅速被染红的水盆,担忧问道。
程雪澜将谢渊腰腹的伤包扎好,扯扯嘴角如实道:“死不了。”
谢渊全程闭着眼,眉头紧锁,只有微弱的呼吸声还昭示着他没死。
程雪澜光是给他清理就累得够呛。
“哦……”秋田单纯地安慰道:“希望师弟早点好起来。”
“好不起来才行。”程雪澜道。
他就是看谢渊半死不活,没什么威胁了才肯与他一起离开。
但凡谢渊当时能爬两步,程雪澜都会毫不犹豫地走。
“啊?”
秋田印象里的程雪澜还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程家大郎,有些惊讶他会说这话。
程雪澜抹了把脸,难掩疲惫之态,他思来想去,最后捏了捏眉心道:“抱歉啊,我在说胡话。这些日子还得麻烦一下你和秋叔秋婶。”
他看起来真的累惨了,在秋田印象里程雪澜一直都很爱干净,程家穷的时候程雪澜有穷的讲究,富裕时有富裕的讲究。
总之讲究得不像是桃花镇该出来的角色。
哪有现在这样满身血渍,面色苍白眼角乌青。
秋田满口应下,道:“没事,当年程家救我们,待我们全镇上下都不薄,这份恩情大伙都记得,别说是麻烦我们,这都是应该的。等我爹娘卖花回来,我会好好和他们说清楚的。”
提到程雪澜的双亲,秋田仿佛烫嘴一般含糊略过。
随后端着满是血水的盆子,踌躇片刻道:“他……雪生哥师弟就是我兄弟,他这边,我们会兜着的。”
谢渊看着委实太惨烈了些,看着不像是除魔被暗算,看着像被追杀了。
木门‘吱呀’一转,几乎是秋田刚离开,程雪澜便立刻垮下脊背,不管不顾地趴在床边,合上双眸昏了过去。
他这一天太大起大落了。
他得好好休息,桃花镇不可久留,他也不想久留,得尽快离开。
等到程雪澜都睡够了醒来,谢渊还没醒,但也没死。
卧室的床自秋田打开后就忘了关,雨水溅进来了一点,在泥土地上晕开深色。
雨已经停了,潋滟的黄昏倒在水里,刺得程雪澜有些恍惚。南边特有的湿冷混着些许霉味侵入感官,他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
他三指抵住额角,揉了揉作疼的脑袋,眼神无意间扫过谢渊。
谢渊的胸膛还在起伏。
“命真硬。”程雪澜低低道。
傍晚时,秋家夫妻卖花回来了,程雪澜简单地见了个面。秋婶倒是惊诧无比,将手头东西天女散花般扔了,将他揽在怀里又哭又笑说还活着就好。
秋叔皱着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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