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神恶煞的大汉或许是没料到她有此一问,身形顿了顿。
他似乎有些不解,为何这种情形下,这弱柳扶风实的小姑娘非但不哭、不怕、不求饶,居然还反过来骂他脑子里装的都是屎?这是——
真活腻了?
钱浅自认是合格的五好青年,两辈子没骂过脏话,这一骂简直身心舒畅!
舒畅的瞬间忽然福至心灵,她想起巷子里有很多官兵刚离开不久,于是趁大汉怔愣的空当,猛地拉开院门,朝官兵离去的方向疾奔过去。
“救命啊!杀人啦!贼人入室杀人啦!”
大汉反应过来,立即来追。
尚未走远的官兵们听到呼救声立即调转方向,钱浅看到迎面而来的一队人激动地几欲落泪,但还是指着身后简明扼要道:“官爷救命!他突然跳进我家院子里,还要杀我灭口!”
大汉一看情形不好,直接掉头就跑。
官兵们一窝蜂似地追了过去,无人再管她这个受害者路人甲。
外面街上很快传来打斗声,钱浅没心思去瞧热闹,捂着快要跳出喉咙的心脏,快步返回家关紧院门,倚在门上喘息。
呼!居然捡回一命。
看来是她命不该绝呢!
长街之上,月白色的武夫长袍将宋十安衬得修长挺拔,泠泠月华映出衣袍上竹纹的反光,为那原本柔和的眉眼镀上层寒霜,人也显得锋利起来。
他拔刀出鞘正面迎战大汉,不过十几招便将人制服,接着问追来的官兵:“在哪发现凶徒的?可还有同伙?”
官兵行了个礼:“禀将军,就在前面巷子里。这厮闯进了民宅,妄图将一个看到他的姑娘灭口,我们听到呼救声赶到,追赶他至此,没见着同伙。”
宋十安神色冷峻,严肃下令:“仔细查找有没有同伙,切莫伤了百姓!”
“是!将军!”
小院里,钱浅努力平复好心情,强扯出笑容安抚好吓哭的绵绵。
而后,她将黑衣女子的衣裳扒了个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留下,这才用干净的棉布沾着药酒,给女子擦拭伤口。
女子身上的其他地方,也有些或大或小的旧伤疤,令人心惊。
上次叫她触目惊心的还是绵绵。
当初带绵绵回家给她沐浴时,绵绵满身淤伤,青紫色的斑块层层叠叠布满枯瘦的身躯,让钱浅两世以来第一次升起杀心。
她可以短命,但凭什么那样的畜生能活?
一整瓶的止血药粉全敷在黑衣女子伤口上,总算勉强制住了血,又费劲包扎好,钱浅才顾上擦擦额头的汗水。
都说“死沉死沉”,这昏死过去的人,着实是沉啊!
绵绵站在距床两尺开外的地方,怯生生问:“姐姐,她醒来后会不会杀了我们啊?我刚才都看到了,那个壮汉想杀了姐姐,就因为姐姐看到了他的脸。”
钱浅洗去手上的血污,与绵绵一起将床上的被褥全部搬出房间,最后连床帐都拆了拿走。
环顾四周,屋里一点遮羞的东西都没有了,钱浅长出一口气:“我就不信她好意思赤身裸/体杀人!”
绵绵迟疑地问:“要不留个枕巾给她盖盖肚子?”
*
日上三竿,钱浅坐在与床对角的榻上,盯着那昏迷的女子琢磨:这么久还不醒,也不知道该送官府还是该送医馆?
绵绵进屋来送粥,床上的女子听到动静,突然一跃而起摆出战斗姿势,吓得绵绵差点把食盘子掀了。
钱浅将绵绵护在身后,双手握紧女子的佩剑指着对方,兀自镇定威胁道:“我们救了你,不指望你知恩图报。但你若想杀人灭口,也看清楚自己的情况!”
女子从恍惚中找回神智,又在钱浅眼神的示意下,发现自己浑身上下赤条/条的!
她又羞又愤,一把抓过单薄窄小的枕巾遮挡住身体,蹲缩在床角怒骂:“你、你怎可如此无耻!竟扒光人家衣裳!”
果然。
就算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也会耻于被人看个精光。
钱浅心下安定不少,反问对方:“不扒光你,如何知道你会不会恩将仇报,杀了我们灭口?”
那女子思忖片刻,居然笑了出来:“这倒真是个办法。你这姑娘,很是聪慧。”
她说罢举起手,“我保证不会杀你们灭口,把衣裳给我可好?”
钱浅防备地摇摇头。
女子叹口气,又说:“我叫夏锦……”
“别说别说!”
钱浅单手捂住耳朵,强调道:“我们什么都没听见,也从来都没见过你。规矩我都懂,你放心,我们绝不会乱说话的。你能动了吗?能动你就快走吧!”
夏锦哭笑不得,“你难不成想让我就这么走出去?那我还是杀了你们,穿上衣服走出去比较好。”
钱浅无比谨慎地说:“我和我妹妹先退到到院中,我把衣裳放在外屋,家中没有别人,你可安心走出来穿衣服。”
“好啊!”夏锦勾勾唇角,笑着答应。
夏锦跟她身量差不多,只是比她健壮些,但钱浅的衣裳都很宽松,应该也能穿。
她将早已准备好的旧衣服放在屋门口,拉着钱绵绵走到院门处等着。
若夏锦反悔,二人便可夺门而出,她腿上还有伤,大约是追不上姐妹俩的。而且大瀚民风淳朴,治安不逊于前世,她光天化日当街杀人的概率,也微乎其微。
夏锦穿衣服时,注意到了钱浅的矮几上的话本册子。她突然一笑,只穿着里衣向院中的二人招招手,“我走不了,腿疼。”
钱浅和绵绵对视一眼,有些傻眼。
二人忐忑靠近正屋门外,夏锦懒洋洋地坐矮几前的垫子上,指指腿上的伤口说:“伤口裂开了。”
钱浅皱起眉头,绵绵弱弱地说:“止血药粉昨夜都用完了。”
“那我只能死在你们家了。”夏锦说罢无赖似的往后一躺。
钱浅呆住:“你这是,要赖上我们不成?”
夏锦笑得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不会,伤养好就走。我保证!”
钱浅此刻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真不该多管闲事,直接把人交给官兵多好!谁能想到,挺好看一姑娘,居然是个臭无赖!
她拉紧绵绵,对夏锦道:“我们去买药,你在家等着吧!”
“她留下,你自己去。”
夏锦抬手指向绵绵,随即笑着解释道:“免得你报官。”
钱浅耐心告罄,怒道:“你休想!”
夏锦却薅下头上的发钗抬手一挥,钱浅只感觉有阵风蹭着脸擦过,随即耳边“哚”的一声闷响,那发钗便直直插进木门框上了。
姐妹二人对着入木三分的发钗,将眼睛瞪得老大,久久没敢吭声。
而夏锦头上的发钗还有两支。
见二人被震慑住,夏锦把玩着手中的发钗,又是灿然一笑:“瞧,我若想杀你们实在轻而易举。但我不会的。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又怎会伤害你们呢?既然救了我,你们就好人做到底,收留我几天好不好?”
在这种杀人于无形的脸上,出现这种人畜无害笑容,着实让人心底发寒。
钱浅心知,夏锦成功杀掉二人的概率并不大。别说只是暗器,就是算是手枪,想要一击即成,杀掉两个能移动的大活人,也绝非易事。
但她不愿冒险。
她不怕死,但若连累绵绵就不好了。
尤其是不能以这样的方式死在绵绵面前。
她亲历过这种事,花了三年时间才勉强恢复正常生活,她绝不能让绵绵经历这些。
钱浅能看出夏锦并不想杀人,她的忧虑也在情理之中,出此下策只为自保而已,于是对绵绵说:“绵绵,你去。我留在家。”
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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