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温暖如春,盆炭烧得正旺,李乾指节无意摩挲把玩着手中的狼毫笔,沈柔则正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说到兴头处还比比划划,袖口沾着墨汁随着手臂摆动忽隐忽现,这是早上为太子殿下磨墨汁时蹭上的,沈柔则哪里干过这文雅之事,平时干的最多的就是力气粗活,还好李乾性子柔和并未责怪。
李乾温柔的看着沈柔则绘声绘色讲着宫外所见所闻,余光里瞥见她的皓腕晃得他有点分神。
薰儿逗得前仰后合全然不觉李乾的目光缠绕在沈柔则的身上。
“说累了吧,薰儿还不快给沈尚宫倒杯茶。”
薰儿乐此不疲的赶忙给沈柔则倒水“沈尚宫,快快喝下这杯水,然后继续说。”
沈柔则也觉得自己吐沫横飞,口干舌燥的,她大口呷了一口茶水,嘻嘻笑道:“殿下宫外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可多了。”
李乾听出了弦外之音,他故意装作不懂的挑了挑浓眉道:“哦?”
薰儿叹道:“宫里倒是有趣,可是宫外的世界更加广阔。”
沈柔则握着茶杯笑道:“那是自然,不过你还小,你才十五岁,还有十年才出宫呢。”
薰儿委屈的咬住樱唇,可怜巴巴的看着太子殿下,知道太子殿下这两日心情格外的不错,才壮着胆子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殿下,可不可以让我二十岁出宫啊。”
李乾笑道:“你这奴婢愈发没有规矩了,是不是跟沈尚宫待在一起胆子变大了?”
沈柔则心直口快道:“可不就是,薰儿,你还小呢,慢慢熬吧,我倒是有盼头了?”
这话听得李乾心里格外不舒服,他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眼神却有几分黯然道:“沈尚宫可想出宫?”
沈柔则大大咧咧点头道:“奴婢今年十七岁了,这年纪在民间也不算小了,我再熬上几年我就可以出宫了。”
李乾故作不在意,淡淡道:“沈尚宫出宫做些什么呢?”
沈柔则想起了李琰的脸,她脸色微微发红,摇摇手道:“奴婢愿望就是出宫买块地,悠哉悠哉过着小日子嘛。”
李乾出神了一会儿,点点头,薰儿机警的发现太子脸上笑容变淡,还以为他是听得疲惫了,故意用眼神示意沈柔则。
沈柔则一看也明白了,她恭顺道:“太子殿下也该休息了,这两日总是听我胡说八道的,也够累了。”
李乾温和一笑道:“不累,我喜欢听你说这些。”
沈柔则心头一动,但是转瞬讪讪一笑道:“奴婢就是话多,太子殿下好好养伤,我和薰儿先退下,在门外候着。”
两个人蹑手蹑脚往外走,薰儿壮着胆子问道:“姐姐,我真的羡慕你,你二十五岁一定会出宫吗?”
沈柔则侧头瞥向案前执笔的身影,见那人专注作画书写浑然忘我,二人走出门去,轻手轻脚的关上门。
沈柔则这才稍稍放心,全盘脱出,窃窃道:“宫里的琼楼玉宇怎么能比得上宫外的万里山河呢?”见过了坪洲延绵不绝的山川,那湛蓝无垠的天空,呼吸过那沁人心脾新鲜自由的空气,怎么会眷恋这精巧富贵的牢笼?
屋内,李乾听得真切,眼底沉郁渐浓,将手中狼毫攥得发白,突然传来啪嗒一声脆响,折断的狼毫尖扎进了掌心,红色的血顺着竹节般的指骨汩汩流着,滴落在雪白的宣纸之上犹如朵朵红梅妖艳绽放。
夜风呼啸,司药房通火通明,亮如白昼,温暖如春,药香扑鼻,十几个女官正里里外外忙忙碌碌,北面是装满药草的抽屉墙,直通屋顶,两个大梯子高高架起,抓药小宫女拿着药单蹙着眉,眼神骨碌碌的寻着密密麻麻的药斗。下面的盛药女官依次用铜金色的小秤量着,前面十几个药罐子正咕嘟咕嘟熬煮着。
叶限面色凝重,目光紧盯着药罐,“端慧公主的药熬好了吗?”
小宫女赶忙点头,像捣蒜似的,“已经差人给公主送过去了!”
叶限暗暗松了口气,端慧公主入宫短短几日,四尚上下都严阵以待,精心照顾,不敢有丝毫疏忽。
这时,徐尚食推门而入,冻得直跺脚叫道:“哎呦呦,外面可真冷!”她的鼻尖被冻得红彤彤的,双手快速地来回揉搓着,一进来就直奔药炉,伸出冻僵的手取暖道:“今夜肯定有一场大雪!”
叶限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是啊。”
徐尚食察觉到她的异样,好奇问道:“你怎么了?”
叶限装作刚想起什么的样子,一拍脑门,满脸焦灼“奴婢忘了一件事!”话刚说完,她便脚底生风般冲了出去。
徐尚食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撇撇嘴,冷哼一声,“这丫头上来任性劲儿,别说我了,韩宫令恐怕都拉不住她。”
叶限急匆匆地在甬道上走着,夜色浓稠,只有零星的宫灯散发着微弱的光。突然,她迎面撞上一个人。
“哎呦,你不长眼睛啊!”曹雍被撞得胸口发疼,顿时火冒三丈,大声嚷道,“走路怎么不看着呢!”
叶限也被撞得脑袋发晕,气得脸色发白,“你怎么不看着路!”
两人同时抬头,看清对方的瞬间,都愣住了。
“原来是你!”他们异口同声地脱口而出。
曹雍看着叶限,微微叹了口气,“叶司药,好久不见,还是和以前一样啊。”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又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亲昵。
叶限懒得理会他的阴阳怪气,眼珠一转,脸上瞬间堆满笑容,“曹都尉,我有一事相求。”她的笑容明媚,在夜色中如同一朵突然绽放的花,让曹雍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暗自警惕起来。
西宫,曹雍拎着一桶炭,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他觉得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胳膊也酸胀得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忍不住道:“不是,我说,叶司药,咱们从小汀门走到西宫,别说我这两条腿,就是我的胳膊,都要废掉了!”
叶限嗔怪地转过头,“快到了快到了。”
曹雍见她一脸不耐烦,心里愈发委屈,浓眉紧紧皱起道:“这话一路你都说了七八遍,真是奸老婆骗傻汉子!”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慌忙闭上嘴巴,紧张地看向叶限,生怕她生气。
叶限却似乎根本没听见他的抱怨,心思全在别处。
西宫偏僻冷清,又刚经历走水,一片狼藉。叶限走进一个小院子,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呛得曹雍连连咳嗽。
“谁啊?”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黑漆漆的屋子里传来,阴森森的,吓得曹雍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
“是我。”叶限赶忙转身接过曹雍手里的炭放在地上,“曹姑姑,我来看看你。”
不一会儿,屋里亮起烛火,一个头发花白的女子呆呆地看着叶限和曹雍。她眼神浑浊,面容憔悴,仿佛被岁月抽干了生机。
曹雍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毛,悄悄往叶限身后躲了躲。
叶限手脚麻利地把炭火放进破旧的铜盆里,点燃火折子。火苗窜起,屋内这才有了一丝暖意,可依然挡不住那深入骨髓的寒意。
曹雍环顾着这个狭小又充满霉味的房间,忍不住在心里暗想:“这能住人?”
曹姑姑傻里傻气地开口,“你怎么来了?怎么还把丈夫带来了?”
叶限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又羞又恼,“我看你是真糊涂了!这是洪卫司的都尉!”
曹姑姑喃喃自语,“都尉?洪卫司不是看守东宫吗?你怎么来西宫了?”
曹雍站在那里,尴尬得像个木桩,不知如何回答。
叶限解释道:“冷宫走水了,曹姑姑她们暂时安置在这里。”
曹姑姑呢喃着,“好端端的就烧起来了!看来是有人故意的。”
曹雍听着,分辨不出她到底是糊涂还是清醒,心里满是疑惑。
叶限叹了口气,“这几日你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吧,哪里也别去了,最近宫里也不太平,端慧公主回来了。”
曹姑姑一脸茫然,“端慧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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