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只要李明朝还高坐在太子之位一天,真太子就不会心甘情愿接过他的位置。
李明朝知道,要是谢昀年愿意配合他戳穿自己假太子的身份,自己就还有机会活下来。
但他忘了,谢家这个看似散漫随和的长公子,实则没变过,还是当年那个刚从沙场回来,一身血腥,格格不入的少年。
要谢昀年眼睁睁看朋友落难,门都没有。
这位义薄云天的谢长公子,非但不打算让李明朝放弃太子之位,甚至还想帮他把该有的权势都抢回来,不计代价。
李明朝觉得无力。
青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既没能改变李放的残忍,也无法撼动谢昀年的强硬。
返回东宫的路上,李明朝直觉不对,觉得似乎有人尾随监视。
李明朝按着剑,让车夫快马加鞭,一行人匆匆赶回东宫。
他胆战心惊地躲了几日。
也就是这几天里,他终于收到了顾行舟那边的回信。
这封信不再是写给真太子的,而是一封真正写给李明朝自己的信。
李明朝拆信的时候,掌心微微有些冒汗。
信纸展开,露出笔迹,工整端正有余,漂亮不足。
这当然不是顾行舟的字。
李明朝微微一愣,看了看内容,才知道老师他醉酒醉得厉害,这几日手抖,实在握不好笔,只好请府里会读写的小厮回信给他。
偏偏就是这次。
李明朝觉得可惜,却又怪不了谁。
他把信纸放了回去,让明栀单独存好这封信,然后着手让人准备出门的车马。
顾行舟在信里说,想亲自见一见太子殿下,如果他愿意,什么时候都可以来。
也正合他意。
如果约定了时间,说不定会像上次一样,被真太子捷足先登,落得尴尬难堪的下场。
这一次,他直接前往顾府,总不会再被搅局了。
要对老师说的话,李明朝都想好了——自己是替身的事,他会一一坦白。
顾行舟和谢昀年不一样,他真正爱着曾经那个最得他宠爱,最让他骄傲的学生。
为了帮助真太子归位,顾行舟一定会帮他的。
没什么好委屈的,只是面对二选一的抉择,人人都有偏爱与取舍。
就像穿书前,李明朝被自己的老师收养时,才知道老师家也已经有了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那时他就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得到比那个孩子更多的爱。
这是没办法的事。
车马颠簸,转眼到了顾府。
看门的小厮瞧见是他,又惊又喜,殷勤地将李明朝迎了进去。
进了顾府,穿着青竹布衣的仆从匆匆走来,邀请他去顾行舟的书房。
仆从一脸的感激,直道:“太子殿下,您总算来了。”
“前些日子,您突然不与顾大人来往了,顾大人消沉的厉害,我们跟了大人几十年,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李明朝怕露馅,只能苦笑着装深沉。
系统嚼着赛博小零嘴,锐评道:【宿主,你演技退步了啊】
“……一边玩去。”
系统听话地关机玩泥巴去了。
青衣仆从将他一路引至书房前,便默默微笑,退了下去。
李明朝环视四周,这里是顾行舟的书房,也是他最常待的内院。
他久久未娶妻,处处安静,院里栽着小片竹林,搭了小桥流水,亭台水榭,颇为风雅的样子。
李明朝越看越紧张,索性一咬牙一跺脚,直接推门进去了。
明明还是白天,屋里却晦暗的像入了夜,呛人的酒气隐约飘到门口,像是有谁掉进了酒缸子。
李明朝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忍不住用余光偷看屋里的陈设摆件。
和其他朝中重臣不同,顾行舟书房里的布置几乎称得上简陋。
什么金银瑰宝也没有,只有他私藏的古字古画,珍重地装裱着,赏心悦目。
如今字画上也落了些许浮尘。
酒气弥漫,李明朝穿梭在满屋的字画之间,有种置身云雾的感觉。
他一幅幅看着,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殿下送的那幅王禳的字,我已令人重新装裱,过几天才会送来。”
李明朝吓了一跳,慌忙转身,看见顾行舟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男人穿着件宽松的青色单衣,显得人格外消瘦憔悴。
虽然染着一身酒气,但行为举止看着与正常人无异,醉态甚浅,只是脸颊两边一片微微的淡红。
顾行舟立在那,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的脸。
李明朝不清楚他是生气还是什么,赶忙道:“学生以为老师在休息,擅自进来了……实在抱歉。”
“嗯。”
不知为何,顾行舟的嗓音听着有些不同寻常。
低沉,沙哑,有些……让人耳根红,不敢听。
李明朝努力无视那股不对劲的氛围,开门见山道:“学生有话想与老师说。”
顾行舟又“嗯”了一声,坐入一张太师椅,示意李明朝也过来。
大概是因为书房里的一切都看着肃穆庄重,李明朝没多想,走了过去。
才走到顾行舟身边,手臂忽然被拽住,李明朝毫无反应的时间,顷刻间竟被一股不由抗拒的力量拉到了顾行舟身上。
李明朝踉跄着,本能地想起身逃跑,却被顾行舟牢牢按在怀里。
他惊慌大喊:“老师!!”
顾行舟听他声音都在颤抖,轻轻垂眸,问:“你不愿意吗?”
从男人体内散溢出的酒气一丝一缕缠绕过来,诱惑着人向深渊低头。
李明朝惊慌躲避着对方亲昵的动作,磕磕绊绊地说:“我……我对老师,不是这样的想法……而且……”
并非紧张,只是每次说话的时候,胃里都好像有刀子在绞动。
缠绕着自己的浓重酒气深处,是顾行舟喜欢的白檀香。
初次见面,他握着李明朝的手,教他写字时,自己也闻到过这股气味。
他早就知道,总有一天他要在这股气味里坦白。
遥不可及,但终将到来。
定了定心,李明朝重新抬起头,不再动摇。
“老师,我……不是太子。”
尾音仍不可控地混入了一丝颤抖,好在并不明显。
顾行舟沉默几秒,轻轻将他松开,靠回了太师椅里。
阴冷的轻风穿堂而过,从两人身体的空隙里经过,带来一阵寒意。
他由此看见,顾行舟唇角几分自嘲,怨恨,无可奈何的笑意。
李明朝目光怔然,像是感受到某种预感。
他后退一步,听见顾行舟淡淡说:“我知道。”
男人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方才短暂的强硬态度已经荡然无存。
“一时失态,还请殿下勿要怪罪。”
李明朝定定地望着他。
老师说,他知道。
知道……什么?
顾行舟冷静地与他解释。
“那日寿宴,他出现时,我就猜到了大概。”
“从前……虽也有察觉,但君命如天,我一介太傅,如何能撼动?”
他语气平静,仿佛只是某一个午后,他走入书阁,为李明朝念着古书古籍里的某句大道至理。
李明朝静静地看着顾行舟,男人清瘦的倦容之下,是难以掩饰的心痛。
“如今他回来了,却……被为师亲手推开。”
“请殿下不要再来,若我再放纵下去,恐怕会伤了殿下。”
李明朝点点头。
他不死心地提了提自己的事。
顾行舟说,他累了。
党争,夺嫡,替身,这些事,他都全权不想干预。
至于从前那些肉麻的书信,不过是盼着东宫里有那位的眼线,能将信件转交给他罢了。
若是收不到,也不必再写了。
李明朝走出书房。
他远远看见院外小厮的人影,匆忙理了理自己被扯乱拽皱的衣服,白檀香的味道已经消失。
心情竟然出奇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