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降愣愣地望着从灶膛钻出来的陌生男孩。
男孩个子很高,比他高出一个头还要多,约莫十来岁的年纪,穿着里衣,脸上身上都沾了灶灰,模样很有些狼狈,却挡不住好看的眉眼。
穿越这么久,林霜降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漂亮的孩子。
便不由自主生出几分亲近。
“你是哪个院的呀?”他靠近对方,温声道,“以后不要再钻灶膛了,万一真有人往里面扔燃着的柴火怎么办?你会受伤的。”
李修然没搭话。
今日,他又又又与父亲吵架了,一气之下便想找个不叫人发现的地方藏起来,花园假山、藏书阁这些去处他都腻了,想着庖厨还没怎么来过,便一路极熟练地绕开僮仆,去了相较人多眼杂的上灶没什么人的小厨房。
进去一瞧,果真没人,李修然突发奇想,寻了个瞧着还算大的灶膛,撩开衣摆,干脆利落地钻了进去。
没有哪个世家公子会做出钻厨下灶膛这种事,想到父亲待会儿看见自己浑身灶灰的生气表情,李修然心中高兴极了,在灶膛里面打了好几个滚,成功把自己弄得比刚才更脏了。
许是今日刚烧过火,灶膛里的灶灰还携着暖融融的余温,为了路上不被人发现,李修然来时特意将自己那件卷草纹交领夹衫脱了,此时衣衫单薄地待在这里,除去灶灰微呛外觉得还算舒适,竟不知不觉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再醒来就看见个白嫩得好似糯米团子的小童,睁着双幼鹿似的眼睛望着自己。
听这糯米团子话风,似乎是把他当成某个院里的杂役小厮了。
李修然含着金汤匙出生,自小金尊玉贵,哪里被人这般对待过?心里头登时“啧”了一声。
但不知为何发不出火来。
他将面前仿佛玉雪捏作的林霜降仔细打量几眼,没回答他方才的问话,反口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林霜降被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逗笑了,笑得八颗洁白的牙齿都露出来,“当然是做饭呀。”
李修然明白了。
原来方才把他吵醒的笃笃剁肉之声就是这小童弄出来的。
“你还会做饭?”他忍不住逗对方,“一看就笨手笨脚的。”
在李修然的印象中,会做饭的厨子大多是五大三粗、膀大腰圆的魁梧长相,便是有例外也得是卞厨娘那样的,还没他高的“大厨”,可以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了。
所以,哪怕已经听到那段堪称均匀有力的切肉声,李修然还是忍不住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林霜降一听便攥起了拳头。
这小屁孩好欠揍。
哪有和人家第一次见面就说这种话的,他以为他是李修然吗?
下厨做饭是林霜降最喜欢的事,听到指摘,当即反驳回去:“我是大厨房的人,当然会做饭了,二哥儿就吃过我做的饭。”
他小声补充道:“……还说我做的很好呢。”
“哦?”这下李修然是真有点惊讶了,挑眉问道,“那我……二哥儿吃了你做的什么饭?”
其实,“二郎吃了新来烧火童做的饭食赞不绝口还给了赏赐”这事早已传遍李府上下,便是李国公都有所耳闻,但林霜降并不清楚,只当面前的人确实不知,如实回答:“是香蕈滑鸡。”
这是他在府上第一回放开手脚做的饭食,又让他和姨妈得了好几只珍贵美味的橘子,故而记得十分清楚。
在他没看见的地方,李修然忽而垂头一笑。
——原来是他。
李修然家境优渥,父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便是御宴也能去得,自然不是没吃过好东西,但不知为何,他一直对那天晚上小小一碗的香蕈鸡饭记忆犹新。
他舔舔嘴唇,冷不防舔到唇上灶灰,立刻很嫌恶地拿袖子抹干净,才问:“你今日做的什么?”
见男孩如此,林霜降便知他是信了自己,高兴道:“我今日做的是馒头。”
宋朝人的饮食概念自成一派,将包子称作“馒头”,馒头称作“炊饼”,烧饼称作“胡饼”,菜包称作“包子”①……总之,和后世的叫法大相径庭。
林霜降刚穿来时水土不服,不小心将吃食名字说错好几次,很担心被姨妈看出端倪,还好即便他说错了,姨妈也只当是小孩子睡糊涂了的胡言乱语。
林霜降很高兴。
做小孩,还是很有好处的。
李修然瞥向食案上面六只胖白滚圆、面褶不均的小笼包,带着点调笑道:“原来是馒头,我还以为你做的是糯米团子。”
什么糯米团子,林霜降没理会男孩的怪话,熟练地添柴烧水,一边给蒸笼刷薄油一边和男孩打着商量:“分你一个馒头,别把这件事说出去好不好?”
他打算分出去的是自己吃的那份,这样一来,他吃两个,姨妈吃三个,也行。
李修然在灶膛里趴了半晌,临出门也没吃什么点心垫垫,确实肚子饿了,但还是谨慎问道:“什么馅儿的?”
最好别让他听到羊肉两个字。
林霜降便回答是豕肉。
和他相比,李修然更为清楚此时猪肉有多不受待见,脑海中与吃猪肉相关的记忆也不甚美妙,第一反应便是拒绝。
但瞧着面前糯米团子亮晶晶的期待眼神,一贯作天作地的他忽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沉默片刻,李修然轻轻点了点头。
林霜降甜甜地朝他笑了一下。
能如此轻易地接受猪肉,这让他更相信对方是个同自己一样的小童了。
锅已上汽,林霜降将码好小笼包的蒸笼放上去,等一盏茶的工夫,这时间刚好让肉熟,还不烂皮。
不多时,蒸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