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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小说:

庸俗夏日

作者:

嘉润

分类:

现代言情

28 等她攒够两个正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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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俗夏日》部分未公开草稿内容:

易纯来到美国后不久,就执意搬出继父的公寓。她并不讨厌继父,也不讨厌王琴。

只是她与王琴之间稀薄的血缘关系让她在异国他乡更加不适。

王琴某种神情稍像王丽华时,易纯便觉得孤单。

她在距离他们的不远处租了一间房子,那间房子有很大的阳台,只是不怎么隔音,每天晚上她都能听到隔壁白人嘈杂的聚会噪音。

合租室友不怎么爱干净,用过的餐盘能堆在厨房半个月,易纯忍无可忍时会往她门上贴纸条。

她不会生气,嘻嘻哈哈地洗完餐盘后邀请易纯去酒吧喝酒,第二天易纯又会在厨房看到没有及时清理的盘子。

这样循环几次,易纯感觉她与室友就像小狗转着圈要咬自己的尾巴,一气之下,学会如何像蒋域那样半工半读,打算攒够钱之后搬出去。

王琴对她这种行为十分不满,讲话很难听,问她为什么喜欢过穷人的日子,如果这么想当穷人,当初何必要答应跟过来。

易纯不出声反驳,默默盘算工资和本周需要完成的作业,结束每周例行一次的母女会面,就会塞上耳机离开,踩着夜晚的街道返回自己的公寓。

她们的关系并没有进一步缓和,依旧维持表面的平静,中间的隔膜到底也没有被戳破。

王琴没有坏心,但她总觉得不满足,认为易纯本该跟她亲密相处。

易纯知道她对自己存在爱这种情感,只是她们都太尴尬,衍生出来的亲情也随之淡薄,为减少冲突发生,易纯游刃有余地主动减少跟她的交流。

想家的时候,易纯学会像王丽华那样抬头看同一轮月亮,在隔壁白男搭讪之前快速回去。

他直白表明自己对易纯的喜欢,说易纯是他见过最美的中国女孩,并主动提出他们互相学习语言的请求,用极为蹩脚的普通话讲他去过北京,很想学中文。

后来大声对易纯说出“我爱你”,并于当晚邀请易纯加入他们开放性活动,易纯第二天就重新找到一所新公寓,并火速搬走。

她逐渐对这边很多事情习以为常,被迫习惯吃白人饭,并且用当地的方式拒绝一些活动,以免自己陷入麻烦。

只是她偶尔会想,这边为什么不常下雨。

她想念雨水,只有雨水能够全然描述她的心情,也很想念梧桐树。

走在街上,她会遇到很多安静接吻的情侣。路过他们时,易纯觉得自己在一只透明玻璃缸里游荡,绕过橄榄色的水草,摆动水尾发出微弱的水声,鱼缸外面的行人络绎不绝,指着鱼缸说,快看她在吐泡泡。

他们的目光并不都是友善的,易纯来这边不久就已经能够忽视掉一些敌意。

冬天下雪的时候,易纯经常将自己缩在房间里,裹着被子找出几部旧电影,那些电影她看过很多遍,她很多次会在中途睡着,等醒来后看到滚动的片尾字幕,暗暗的亮度忽闪忽闪,像在夜空中一簇一簇的仙女棒,转头就发现她的窗外已经下满了雪花。

某天下雪时她忽然捂住眼睛哭出来,问王丽华她怎么离家越来越远,并说很想蒋域和小鱼,王丽华问她这两个人是谁,她已经哭到岔气,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那年雪停后没几天,易纯智齿发炎,疼得再次在医院哭出来,她高烧不退,医生不愿意给她开消炎药,王琴在床边照顾了她三天。

她不记得在发烧时说过什么胡话,依稀知道自己做了梦,一抹轻飘飘的朦胧绿色,还有一抹沉重阴冷的蓝色,在她眼前晃晃悠悠,旋转木马一样不停地转,最后将她紧紧绑住,连呼吸都挣扎不得。

等她汗淋淋地辗转醒来,外面下了场雨。

有天晚上她回来,仰起头看公寓前面的树,那棵树从中间新长出一条树枝,歪斜生长,她忽然意识到那条树枝就是她在国外的生活,与原本的生活分开。

新长出的树枝应该被看成一种希望,代表新鲜生命力,易纯不否认她在国外成长很快,不仅学会内省,也学会如何与外界沟通,她逐渐学会八面玲珑,熟稔解决身上的麻烦事。与此同时,新树枝向上生长,与树干的距离逐渐变远,她与原本的生活联系越浅。

她无法停止向上生长,也阻止不了自己逐渐远离原本的生活,王丽华、蒋域和于小鱼那些人,似乎缥缈成远方的逗号句号或者省略号。

她不愿如此,所以保持写日记的习惯,定期向王丽华表达爱意,时常与蒋域和与小鱼保持联络。

易纯在国外没有交到很好的朋友,相熟的人仅限于班上的同胞,赶不完的DDL也让她分身乏术,她每次背着书包独自回到公寓里时,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扛着重重礼物袋的圣诞老人,跳烟囱失败,沾了满身的灰,没有小孩子愿意为她在床边放一只袜子,麻袋里的礼物根本送不出去,她无法将自己的心事分享出去。

时间久了,她便很少回忆在广州的日子,理解王琴为什么很少跟说起幼时的生活,遗忘代表一种自我保护。

王琴定居国外之后,几乎不提王丽华,也几乎很少暴露对儿时生活的不满。

易纯断断续续地跟小鱼联系,得知小鱼又换了新工作,学会了潜水。小鱼用喝凉白开的语气跟她讲起有次在大海死里逃生的事情,让她坚持住,开玩笑地说等自己游到岸边就接她回家。

其实她并没有跟蒋域断联,前两年他们会在节日互发信息,她遇到很难的课题时也会向蒋域请教,只是他们都默契不提广州,不回忆他们说过的话,也不讲未来要怎么样。

他们都觉得不应该对飘摇不定的生活许下承诺,从来不相信永远这个词语,也认为未能如期完成的约定是一种残忍。

在维持这种关系的某一年,易纯跟几位同胞出去过万圣节,她被一个中国女孩儿装扮成《僵尸家族》里小僵尸的形象,并被要求全程蹦跳走路,惹来不少人的关注。

只是她的模样实在不怎么吓人,反倒被拉着拍了很多照片,有人上传到社交平台,引发的热度不低。

她不反感热闹的场合,但待久了容易电量不足,在陪同伴一个小时之后,她独自脱下僵尸服装,打算回去,却看到蒋域站在各种各样的鬼群中间。

他面部消瘦,风尘仆仆,眼里掀起来的一阵风沙向易纯扑过去。

易纯以为自己跟之前一样认错了人。她有次尾随身形很像他的人走过两条街道,等对方转身的那一刻,她意识到自己在想念蒋域,之后有意识不去关注街上的人群,担心那是一场空欢喜。

每认错一次人,易纯就会在心里画正字,并暗暗保证,等她攒满两个正字就要回国找蒋域。

她意识到自己的想念,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隐瞒的。

想念一旦出现,相见就存在希望。

但当她真正在街上看到蒋域时,她仍觉得不真实,直到蒋域动动嘴唇,欲言又止,她便直接哭了,她还没攒够两个正字。

同样,她不会知道蒋域看到网上那张照片时的心情,他向同行的人打听地点,在拥挤热闹的鬼群中找小僵尸找了一个多小时。

在通信发达的当代,他下意识避免使用手机,也知道自己会颤抖害怕。

在出发来美国之前,他跟易纯提起过几天要跟随导师出差,交接完项目之后便会回国。

易纯当时只回他一行字:一切顺利。

那天晚上,他喝了些酒,眼睛迷迷蒙蒙地看着路灯,蹲在路边跟林之恺说他其实很后悔。

林之恺陪他蹲着,叹了声气,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后悔什么呢,都会过去的。

那些路灯像一根根橘子味的棒棒糖,总会让他想起易纯口袋里一直都有的真知棒,清甜的橘子味道撞到他眼睛里,眼睛自然而然变得酸涩。

蒋域在心里默默回答,他后悔当初让易纯不要关心他们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跟易纯是什么关系都好?

这一点都不好。他一点都不好。

他们很久之前蜷缩在公寓阳台上,面对远处蓬松的颜色,在交谈中幼稚地思考人生意义。

当时他们不太懂生活,也不太懂母亲,经过多次破碎重组,他们逐渐明白,懂得的一些道理其实来源于母亲本身,脱离母体之后,他们经历的所有事情都会帮助他们成为完整的个体。

蒋域让易纯勇敢摆脱内耗和痛苦,陪她对抗那些闷热的日子,并在她临走之前保持冷静,赠给她深切的美好祝愿。

易纯跟他说只要两个人互相想念,就一定还会见面。

易纯曾在日记本上写过一句话:“无所谓或许很容易,但在乎才需要勇气。”他们都太懂相遇的具体含义。

在异国他乡,蒋域看着她说,我并不是一个很洒脱的人,也不是一个积极向上的人,但还是很想问你,易纯,你愿意和我谈恋爱吗?

小僵尸无措地站在街头,开口第一句话便是问蒋域她有没有长高,如果亲吻的话,是不是不用再踮起脚。

说到这里,她哽咽了一下,我可以轻一点,请问你能履行约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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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读者的话:

我想这是一封迟来的回信,我还是更喜欢你们喊我易纯。

早些年,胡思敏约我出来,跟我说很想写一本关于我的故事。我对此表示不解,首先我读书很少,不觉得自己的经历能够写成一本书,其次,我同样认为我的生活泛善可陈,没什么可提的,就连我自己回忆起来,很多事情也都飘摇不定,我学会忘记一些伤痛。

这本书的定义是“健康读物”,我回想自己的年少经历,实在想不通这跟健康心理有什么关系。

胡思敏告诉我,“健康”哪有什么定义,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被认为心理不正常,她的言行举行都会被看成异端,并且被冠以一个科学术语,久而久之,她也认为自己不健康。

但她认为当下的自己很好。

她觉得我们的友谊从一根橘子味棒棒糖开始,我却认为从重逢之后才开始,逐渐将她划分在我的好朋友区域中。她不知道这些,也不会看到这篇文字,其实我想说,什么时候开始不重要,过程很重要,我们都很珍重现阶段的感情。

如果她觉得我的故事值得转成文字,我就没有什么异议。

回到家中,我翻出自己旧日记,整理好寄给她,也借此回忆当时在广州的生活。

我承认,回忆到某处时依旧会心痛流泪,更像是一种生理上的本能反应,我有意忘记的事情总是提醒我,要想彻底忘记那些事情是根本不可能的,于是我学着接纳。

胡思敏写书那段时间,蒋域刚出院没多久。

他的确是生病了,遗传性的,这不是什么值得掩饰的事情,我偶尔会想,要是我再敏锐一点,及时感知蒋域的不对劲,他承受的那些痛苦会不会就不再发生。

我长时间囿于迷茫之中,多年前悲重的情绪卷土而来,我想不明白该怎么做,他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他曾经背着我写遗书,被我发现以后我跟他发生一场争吵,我单方面跟他吵架,吵到一半后泄气,他替我擦掉泪,安慰我没关系,他会谨遵医嘱,好好配合治疗,并找出成功案例反复跟我说没关系。

我分明不是情绪容易波动的人。

妈妈带着我到处寻医问药,我也动用一切关系帮蒋域转院,联系很有知名度的医生给蒋域诊治,二期治疗效果不显著的时候,我和妈妈跑了几座寺庙,当时我满脑子全是阿彩去世前的场景,梦到那群画眉鸟从海面上折回来,要将那道弯曲的身影带走。

我在半夜惊醒,再忍住哭腔,蒋域抱着我,用《晴天》哄我睡觉。

我反倒更像是生病的人,在某天大病初愈的清晨,我拥有了第二次成长。

成长是从苦痛中挣扎出来的,我后来相信这句话。

大概十年前,我趴在出租车的车窗上,听见那首《十年》,幻想十年后的生活。

大概十年后,我早已结束颠沛流离的生活,也迎来几场大大小小的波浪,只是从未预想我可能会面对生死离别。

我不愿讲死亡,太残忍,也太悲痛。童年时期去世的小狗,镇子上那位善良奶奶的意外身亡,包括阿彩的绝望自杀,带给我的记忆都太沉重。

某天我意识到,遗忘是生命的终点。所以我跟胡思敏说,我对青春期最深的印象就是2007年初到广州时的感觉,金色暴烈的阳光和猝不及防的绿色雨水,它们浇灌我的大脑,那些想念以及小心翼翼变成我身体的一部分,令我对妈妈的思念疯长,由此获得一些感悟,它们同样提醒我不要忘记母亲,也不要忘记蒋域和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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