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三,青涯台。
往日冷清肃穆的青涯宁氏难得笙歌鼎沸,四处张灯结彩,流水宴席昼夜不停,盛大奢靡。
而这般场面,只为庆祝年至及冠的宁氏嫡次子宁子清,成功筑基。
——写作庆祝,读作讥讽。
宁子清方漫步至中庭院门,便听闻嘈杂喧闹的窃窃私语。
“都二十了才筑基,还敢搞得这么大张旗鼓,他不怕丢人我们还怕呢。”
“他一个占了嫡子名头的私生子,脸皮可厚着呢。”
“这筑基肯定都是靠丹药给喂出来的,他那个五灵根的废物,要他自己修炼,这辈子估计都不可能筑基!”
“……”
来来回回都是那么些说辞,真是无趣。
宁子清扫视一眼院内之人,皆为身着月白莲花族服的宁氏子弟。
他淡然理袖,月白族服外的朱红罩纱鲜艳夺目,白莲亦被替换为红莲,错金腰链于日光下金光闪闪,随着他走动的步调摇曳,轻巧精致。
宁子清高调步入中庭之内,冷淡高傲,顷刻间便叫周围窃语骤然止歇。
只是依然止不住无数道朝他扫视而来的厌恶视线。
宁子清浑不在意。
十年来,他早就习惯了这些踩高捧低的恶意。
就连今日这场筑基礼,他那位“宠爱无度”的父亲为他举办的奢华宴席,他亦知晓不过是场鸿门宴。
巩固他这个母亲与情夫所生的“私生子”形象,再维护那个所谓父亲的“大度宽宏”心胸。
但这又有什么所谓呢。
他们越是恨他,他便越是要活得肆意自在,让所有恨他之人心底不痛快。
宁子清走到中庭中央,父亲宁崇岱与一众族中长老早已等候于此。
“父亲。”他冷淡喊人,语调中听不出尊敬。
一旁的长老不由皱眉:“宁子清,你今日这般姗姗来迟,叫我们久等已是不妥,不道歉便算了,态度还如此嚣张,真是不知礼数!”
宁子清理都没理他。
那长老还要再说,宁崇岱温和打断:“罢了,小清素来随性,来了便好。今日是小清的筑基礼,便要说这些扫兴话了。”
长老愤愤拂袖,不再多言。
宁崇岱看向宁子清:“小清,来,随爹一同进屋吧,你好不容易筑基了,今日可得好好庆祝一番。”
说着,宁崇岱便带宁子清往屋内去。
往日用作议事的青涯堂此刻布置得更是富丽堂皇,珠帘绣幕锦绣满堂,连那房梁柱上都缠满了赤金绸缎,衬得宁子清一袭红衣更是娇艳。
不知道的兴许还以为他今日大婚呢。
宁子清随意走到左侧首位坐下,单手支着下巴傲慢闲散地候着。
见状,旁的长老更是不满:“宁子清,你好歹也是我们宁家子弟,如此做派成何体统?!”
宁子清冷笑:“怎么,教训我的时候就承认我是宁氏子弟了?不是说我只是个私生的外姓子么?”
“你!还敢顶嘴?!”长老怒不可遏,指着宁子清气得脸都红了。
宁子清泰然自若地理了理袖摆,全然不在意长老态度。
宁家平日最尊崇礼义廉耻,礼数规矩,说是什么家风要端正严明,而宁子清最厌恶的便是他们这般道貌岸然的姿态。
宁崇岱打圆场:“好了好了,这大好的日子都少说两句,各位长老入座吧。”
家主发话,长老们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各自寻了位置坐下。
众人落座,外围中庭的宁氏子弟们以整齐排列于青涯堂门口,盛大规整得像是要迎接什么大人物。
然而随后抵达的,却是一队扛着各种金银珠宝而来的仪仗队伍。
宁崇岱坐在主位之上,慈爱地看向宁子清:“这些都是其他世家赠与小清你的贺礼,你看看可有何喜欢的,直接送你院子里去。其余的爹便都帮你先入库房保管着了。”
宁子清没兴趣:“入库房吧,懒得看。”
他话才说完,又有长老在旁嘀咕:“人家好心送上贺礼,看都不看一眼,真是不知礼数。”
宁子清听到了,冷笑:“好啊,那就全搬到我院子里去,我一个一个慢慢看,这样够知礼数了吗?”
说话的长老脸色铁青,又无可辩驳,生怕宁子清一个心情不好真把这些贺礼入他私库去了。
这样,他们就没办法借着帮他“保管”的名义,把这些由宁子清背骂名的天材地宝都敛到他们宁家的公库里。
宁子清最厌烦这每次宴席都要走一遍的流程,见那仪仗队要走,起身也打算回院子。
这时,宁崇岱忽然道:“小清等一等,爹啊还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宁子清皱眉不耐:“什么东西?”
宁崇岱抬手示意,片刻后便有两名下人牵着个人从门口走进来。
那人穿得破烂,手脚都上了缚仙索捆着,应当是个修士,披头散发的,看不清真实容貌。
宁子清眉头皱得更深,片刻后松开,坐回位置上翘起二郎腿,看那人被一路牵到他面前来。
最后两步路,一名下人直接将他往前一扯,强迫他在宁子清的面前跪下。
末了,还不忘补上一脚:“跪好了!”
那人默不作声,始终温顺地低着头,不露面容。
宁崇岱笑容满面:“小清,这是百里家送来的奴隶,叫百里羡,以后便归你所有了。”
宁子清有点印象:“百里羡?那个金灵根庶子?”
宁崇岱:“嗯,是他。他本金属性单灵根,却故意隐瞒自己的天资,有对百里家不忠不义之嫌。百里家听闻你近日筑基,便将他送来,任你处置。”
送个天之骄子来当奴仆,这百里家真是有意思。
宁子清单手支着下巴,状似懒散:“他的修为可在我之上。”
宁崇岱:“这你不必担心,我给他下了蚀骨散,十日内必须服用一次解药,到时我会将解药给你。”
宁子清听到“蚀骨散”,眸色更冷,但仅一瞬便消失不见。
他侧眸看向百里羡:“抬头。”
百里羡依言抬头,看向宁子清,长发遮掩下露出的小半张脸依旧不掩少年人的清秀意气,悄无声息地打量面前张扬肆意的漂亮小少爷。
真正乖顺雌伏之人,可不会如此大胆地打量未来主人。
宁子清更不信,能隐藏天赋灵根八年的人,会是什么甘愿屈居人下之徒。
但——那又如何呢?
宁子清冷笑,一脚踩在百里羡的肩膀上,压弯他挺直的腰板:“既然要当我的奴隶,就老老实实把你疯狗的眼神收好。”
青鸾踏雪长靴压在百里羡肩头,未沾分毫尘埃,却足以折断他未藏好的傲骨。
一缕幽幽药香逸散袭来,百里羡眸中狠厉转瞬即逝,藏在袖中的双手紧握,咽下吃痛闷哼。
他终于顺从地弯下腰,低声:“……是,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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