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空青很少开车，虽然早早考了驾照，也收到过生日礼物，但至今还在车库里落灰。
平常都是打车，或者家里的司机，蹭好友的也是家常便饭了。有时也选几千万的项目、比如公共交通，至少它不会在高峰期堵车。
虽然不开，也不影响她耳濡目染，主要受周漪同母后影响，被拉着灌输了不少。李姨在她的成长过程中从未试图扮演过母亲的角色，对阮空青来说，更像是亲近的小姨，可以聊那种不愿意向长辈透露的心思，也可以被分享一些不那么正规、更多出自经验之谈的知识。
座驾的品牌、型号，多少会反映拥有者的性格，不需要以此为契机去开启话题，主动讨好别人，但至少要认识，也好在内心有个基本判断。
比如眼前这辆。
车型稳重，深色涂装，家庭型又兼具越野风格。内部空间宽敞，没什么装饰，但副驾上摆了颈枕和靠枕。阮空青稍稍调整了下位置和靠背角度，系好安全带，抬眼时刚好和言林的视线经过镜面反射撞个正着。
她弯了弯唇角。
言林已经重新戴上口罩，勒住耳后，阮空青偏过头，看到助听器的线沿着耳骨往下蔓延，被发尾和衣领遮掩。
似乎察觉到视线，言林的耳朵微微动了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阮空青觉得好像有点红。他想说点什么，但口舌在阿青面前总是变得更笨拙，假装很忙把车窗降低，最后于发动车子之前解释：“……我可以开车的。”
声音却越说越低。
始终没法在阮空青面前坦然这份缺陷。
阮空青好像没听出言外之意，语气轻快地答：“嗯，我们言老师证件很齐全呀。”
车子驶出地库，阴影和阳光的分界线逐渐推移，直到被亮色的世界彻底取代。
今天天气很不错。
工作室所在大楼的车库的停车费也在报销范围内，毕竟来回都说好了要蹭车。垃圾已经丢进小区的集中处理点，言林好像腾出一只手，刚好用来拎他自己的工具袋。
明明是正职，却在阮空青的包面前成了顺带的副业。
电梯往上行驶。阮空青在相对密闭的空间内收敛起笑意，表情平静下来，唇面轻轻抿紧，尤其是陷入安静的当下。
“明天上午我也有空，”言林突然开口，“如果收拾不完的话。”
打破了寂静的空气，但他的视线只是往前看，落在电梯门将人模糊拉长的倒影上。
阮空青感觉好了很多，重新盈起些轻松：“我那也没那么乱——吧。”很谨慎留有余地，她摸了摸鼻尖，试着回想一下，应该没有因为时间推移，脑内记忆自动把工作室状态进行美化。
而且明天还要踩着任务截止的死线去和司锋见面。
言林就是收到偷听成功关键部分的韩助理的报信。
阮小姐和司家那个周日上午要……韩宽斟酌着删去约会二字，改成见面。
眼神暗了暗，言林甚至考虑了今天打扫消极怠工一些的可能性，虽然很快被他否决。
“我会处理好的。”言林停顿了片刻给出回应。但司锋绝对不是个好选择。他想起之前另外委托人调查到的一些事，包括那位Omega和照片里眉眼与司家人多有相似的小女孩。
这让言林更坚定这个念头。
电梯就在此时中途停下。
“阿瑾，”阮空青认识进来的人，打个招呼，顺便帮她按了楼层，显然是熟识，“你今天来加班？”
言林自觉拎着两大袋存在感很强的东西往角落挪了挪，自觉保持相当距离，就差把自己挤进阴影里。
吴瑾看到她也意外了下，随而答：“待会约了人。前两天都没见到你，休假去啦？”说着又看一眼边上，视线徘徊来回，落在言林拎着的包上。
“男朋友？”吴瑾挑起眉，八卦心踊跃，但又刻意压低一点嗓音。人类对吃瓜的本能。但在本就不大的电梯间里再压低也没什么用。
言林：……
这个词对他来说距离太遥远。
将将要脱口而出的否定咽下去。……不能太急切。他强迫自己静下心，不要多想，也不能少想。需要维持住理智。
他现在觉得自己下车前应该摘下助听器，就能合理装作听不懂这个词。还要再次感谢口罩，变换的神情统统被遮盖，他站在那差点要手足无措，勉勉强强僵硬站直，将手提袋攥紧拎稳。
电梯里好像安静了一瞬。从言林的视角看是这样。就在这期间，视线悄悄透过缝隙，用余光去看阮空青。
“是来帮我收拾的朋友啦，”阮空青对调侃丝毫不介意，很轻快地答，“我那的环境要全靠他了——不然都很难走进去，所以干脆放了两天假。”
属于电梯之交，很熟悉，但不至于要把搬家事宜一口气和盘托出。
“朋友好啊。”吴瑾直觉不一般，却只得到朋友的答案，哼哼两声，没吃到一手瓜，还是有点遗憾，电梯也刚好停到她要去的楼层，摆摆手：“走嘞。阿青和阿青朋友都拜拜。”
刻意在那个词上咬字。
阮空青也坦坦然讲再见。
只有言林终于缓缓解冻，说再见都慢许多拍。
要不假装调试助听器。他想，但手腾不出空来，只是站在那，又张了张嘴，又已经没什么好说的，闭起嘴巴，在心底低低咀嚼“朋友”二字。
又一次。
能当朋友也很好。言林想。
但另一部分的他攀着不知足的贪婪情绪，组合成更多的念头。言林把这些情绪压下去。
“言老师我们到了。”阮空青在电梯重新停稳后叫了声他。
言林稳了稳心绪，把自己从悬崖边缘拽回，答她：“好。”
阮空青打开门，现实和她记忆中相仿，没被美化，没那么严重，当然也不算轻松。至少提前在家吃完早餐是个好主意，进工作室后很难找个合适的位置进食。
她掏出手机，先拍了张照片发给漪同，虽然估计好友此时还没到酒醒的时候，只要不被导师召唤。
“我的包先放……”她张望了下，决定收回视线，“先放门口地上吧，没事，它很耐折腾。”
身经百战的包包，就差没有买过菜了。
都装过水果，还差点被污染。
言林跟着走进去，倒是直接将工具包放下。不知是不是错觉，阮空青现在觉得那神秘的万能包现在又大了一圈。但自己的包还被他拎着，一边先将门口矮台一角稍作收拾，倚着墙，言林给它找了处好依靠的位置。
接着就从兜里拿出手套，换一个兜，掏出一个新口罩，再换一个兜，这回是消毒喷雾。
工装裤的正确用法。阮空青觉得自己这身衣兜空空荡荡的，有点太对不起它了。
言林戴好手套，用喷雾给口罩外包装消毒，然后递过去：“防尘。”
阮空青配合工作，本本分分戴好，拆下来的包装握在手里无处安放。其实现在屋子里哪都是它的归宿，但在即将进行全面施工的言老师面前，她决定不额外再增加工作量，等着待会看准垃圾再塞。
言林好像看透她所想，或者原本就有打算，摊开掌心在阮空青面前。
阮空青准确读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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