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闻舟目送着大哥离开后,方才神色凝重地收回视线,并询问着身旁的忍冬,“你刚才有没有在我大哥的身上闻到什么味道。”
忍冬摇头。
随后难免好奇的询问,“爷是在大爷的身上闻到了什么吗?”
“没什么,应该是我闻错了。”紧拧着眉心的陆闻舟伸手轻摁疲惫的眉心,想来是最近太过于疲劳才会出现的错觉。
毕竟大哥的身上,怎么可能会有枝枝身上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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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以为要被发现的宋韫枝紧张得连身上小衣都被冷汗打湿了,等他离开后忙喊来明月抬水进来沐浴,身上黏糊糊的实在让她不舒服。
许是今天睡得太久,沐浴后的宋韫枝躺在床上没有一丝睡意,翻了个身正想要去拿他今天新给自己买回的话本,抬脚间忽然想到了先前被自己匆忙之中扔进床底的那本日志。
想着自己就算不看,也得要把它放回去才行。何况她也是有着那么丝丝好奇心在作祟。
说干就干的宋韫枝弯下腰撅着腚趴在床边,伸长着胳膊就要往里伸,结果前面扔得太远了,床底下面又窄且低矮,人又根本钻不进去。
努力了好久都没有把那本日志拿出来后,她也从一开始的踌躇满志到后面的干脆自暴自弃不捡了,反正里面写的东西自己也不是那么好奇。
那么一通自我安慰后,觉得心情舒服很多的宋韫枝立马拿过话本来看,要不是她前面用猪鬃刷牙过,她定要抓一把瓜子边吃边看。
宋韫枝在看着话本睡着后,罕见地做起了一个梦。
梦里是一个面容模糊不清的男人正摘了玉兰花别在她发间,牵着她的手逛遍大街小巷,告诉她,母亲已经同意了他们的婚事,再过不久他们就能结发为夫妻,此生共白头。
“枝枝,一想到我马上就要娶到你,我就高兴得睡不着觉。”
“枝枝,你在想什么啊。”
“枝枝,你在看什么,为什么你都不看我。”
即使宋韫枝看不清那人的脸,也能感受到从他周身弥漫而出的欢喜高兴,她甚至很想扑进他的怀里,和他说一声,自己也很高兴嫁给他。
可是宋韫枝发现,她好像无论如何都看不清对方的脸。
越想要看清,越模糊,甚至离得越远。
就在宋韫枝以为自己终于要看清他的脸时,耳边一道声音突兀地将她唤了回来。
“夫人可是做噩梦了?”
从梦中惊醒的宋韫枝望着站在床边,放大的脸上全写满着担忧的明月,床单下的手指无意识收紧,随后咬着唇摇头否认。
如果这都叫噩梦,那天底下所有的梦都称得上是噩梦了。
等缓了好一会儿,胸腔中气息逐渐平缓的宋韫枝方才从那个梦里抽离,心里也冒出了疑问?
如果自己同夫君是真心相爱,还是自己不顾一切的想要嫁给夫君,那梦里的男人又是谁?
想到梦里那个男人,宋韫枝的心口忽然难受得仿佛要喘不过气来,脑子乱糟糟就像是有人拿着把锤子敲着她的头,一击又一击。
宋韫枝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窗外的斜斜阳光,哪怕她什么都没说,明月也猜到她要说什么,笑道:“今日天气好,夫人要不到院里晒下太阳?”
她说的是院而非园,想来是不愿意她离开小院。
明月吩咐下人搬好躺椅来到院里后,因做了那个梦,如今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宋韫枝正准备躺下晒太阳,却看见一只纸鸢晃晃悠悠地落进了院里。
纸鸢做工精巧,色泽艳丽,就连图案上都有着令她说不出的熟悉感。
就好像,这只纸鸢本应该是她的。
捡起纸鸢的宋韫枝忽然想到,她不是能借着还纸鸢出去?等见到纸鸢的主人,是不是能想起些什么?
想到这个可能的宋韫枝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陆家两位小姐看着纸鸢落进了问竹轩内,两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怎么办。
她们记得这是大哥安置那位刘姨娘的院子,但她们同大哥的关系并不亲近,不能说是不好,只是她们有些悚大哥,往日里见到大哥都像猫见老鼠一样窜得飞快。
由王姨娘所出的四小姐陆羽薇挠了了下脸颊,又胆怯地咽了口唾沫,才慢吞吞地说,“要不,纸鸢我们不要了吧?”
大哥之前就说过刘姨娘身体不好,不让她们随意靠近院子扰了刘姨娘静养,结果她们现在不但靠近了,还不小心把风筝落在里面,陆羽薇光是想想就头皮发麻得直打抖。
由主母陆夫人所出的五小姐陆恬恬瞪了她一眼,双手叉腰带着咄咄逼人,“这只纸鸢可是我二哥亲手为我做的,而且都是因为你才害得我的纸鸢落进里面,怎么能不要。”
随后又指着她的鼻子,颐指气使道:“你不小心把我纸鸢掉进去的,你给我去拿,要是你不把我的纸鸢拿出来,我就去告诉我娘亲听。”
将纸鸢拿在手上的宋韫枝趁着明月还没出来后,踱步着来到门边,深吸一口气后把手放在门拴上。
随着院门发出咯吱一道声响推出一条小缝,望着从外面泄进来的阳光,宋韫枝亦连心跳都不自觉加快了两分。
快了,她马上就要打开门出去了。
被指着鼻子骂的陆羽薇即便再生气难堪也不敢说什么,谁让她是姨娘生的,更没有一个好哥哥。
想着大哥这个点应该在中书省的陆羽薇握紧拳头给自己深呼吸好一会儿,才敢鼓起勇气过去敲门。
她之前见过几次刘姨娘,虽没有说过话,但自己好歹也是府上的小姐,哪怕自己是庶出,也是府上的小姐。
“刘姨娘,我的纸鸢不小心掉进去,可否让我进去捡一下?”
陆羽薇的话音刚落,那扇紧闭着的院门就被推开,随后一只纸鸢轻飘飘地扔了出去,“四小姐应该清楚我家夫人身体不好得要静养,下次纸鸢再不小心落进来,婢子必然会把它拿去烧了。”
在纸鸢扔出来后,担心会被划到弄脏的陆羽薇迅速伸手去接,在听见那句话的时候脸上又青又红又白,全是被羞辱后的愠怒。
一个小小的奴婢怎么敢和她一个当小姐的说话,就算大哥再宠爱她,她也不过是个姨娘,神气什么啊!
但是,她怎么从前面半开的门缝里见到一个很是熟悉的人影?
先前宋韫枝正要推门出去,结果明月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夺过了她手中纸鸢,还当着她的面把纸鸢扔出去,简直是岂有此理。
转过身宋韫枝气红了脸恼怒道:“明月,究竟是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
“自然是夫人。”
宋韫枝简直是要被她的回答给气笑了,随后伸手指了指自己,“既然你知道我是主子,为什么不让我出去,外面究竟有什么值得你如此防备。”
对上她的怒火,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的明月仍是一板一眼的说着,“婢子说了,等夫人身体恢复后自然能出去。”
“我觉得我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我今天倒是非要出去看看。”之前听到这句话的宋韫枝以为她是在关心,现在只觉得她是在火上浇油。
拦住门口的明月一板一眼:“不行,爷说了在夫人身体没有康复前不能出去,还望夫人不要让婢子为难。”
“为难,我看是你们在为难我才对!”
抱着纸鸢走远的陆羽薇越想越觉得那道身影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唯一能肯定的是,她不是刘姨娘。
怀里抱着纸鸢的陆羽薇因为一直在想着事,竟没有注意前面有个小水坑,快要一脚踩上去的时候,及时被一只筋骨修长分明的手拉回了才免了锦鞋脏污。
“走路不看路,小心摔倒。”男人温柔如三月春风拂面的声音也将她从走神中拽出。
“二哥。”险些就要踩进泥坑里的陆羽薇抬起头时,终于想起来那道令她觉得熟悉的身影像谁了!
指尖蜷缩着手紧的陆羽薇又咬着唇否认,应当是自己看错了才对。
要知道刘姨娘在三个月前就来了,她还见过刘姨娘几次,想来只是妆容或者衣服款式过于相似些罢了。
“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
“她真的好像枝枝姐啊。”心里想着,嘴上跟着念出来的陆羽薇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脸色骤白中僵硬地转了话题,“我是说,我好想枝枝姐啊,二哥,你有找到枝枝姐的下落了吗?”
“谁好像你枝枝姐?”伸手扣上她肩膀的陆闻舟眼眸半眯,透着凌厉的审问,“你是在那里见到的?”
肩膀忽然被二哥哥抓住的陆羽薇吓得整个人都开始哆嗦起来,牙齿颤抖着就要咬舌否认,眼睛却不敢看他,“二哥哥肯定是听错了,我说的是我很想枝枝姐,要是枝枝姐还在,肯定不愿意见到二哥哥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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