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迟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
雨水打湿她的发,水渍沿着她额角的青丝坠下,蜿蜒如泪,可她却忘记了拂去黏腻的触感。
只因眼前的景象让她莫名心跳怦怦。
窗牖半开,桌案的书籍井然有序,高高摞起,雨雾打湿窗台,凉风吹得烛火左右摇曳。
顾榄之一袭白氅,正静坐在纱灯下,他背对着她,背脊挺得笔直,原木佛珠顺着他皓白的腕滑下半寸,佛珠下,他的经脉因发着力而膨胀了些许,一路蜿蜒至他修长的骨节。
他的指尖执着一本书籍,正看得出神,像是沉浸了许久。
林落迟开始怀疑,方才从阁楼往下望时,看见那张如画的眉眼究竟是不是她的幻觉……
“啪嗒。”
水渍汇聚在下颌处,受不住力,滴上地面。
顾榄之闻声眉心轻蹙,这才放下书籍,慢慢转过身来。
一尾风至,拂动他鬓角的碎发。
三年而已,不过十五岁,他已有弱冠时的初成之姿,只不过相较于战场上的磨砺加持,这个年纪的他俨然羸弱了些,多了股谪仙的闲适。
林落迟看痴了,下意识咽了口涎液,她刚要开口寒暄,但见顾榄之面色一沉,急急起身朝她大步而来。
突如其来的担忧令他拧紧双眉,这一刻,谪仙因七情六欲堕了凡,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林落迟下意识后退,嗓间也像是被什么禁锢,发不出半点声响。
恍惚间,雪氅的重量一压而至,林落迟低头,但见他修长的手指在丝带上绕了一圈,毫不迟疑地系了个死结!
月光从他指缝掠过,无端多了些侵略。
再抬眸,顾榄之已经松开眉心,磁沉的嗓音刻意放得很柔很柔,“怎么不打伞?淋雨了容易染风寒,若是病倒了如何是好?”
“我……呃……我没事,我今日进宫了,所以来看看你……阿嚏!”
顾榄之眉心又是一蹙。
他抬了声,吩咐道,“来人,煮碗姜汤送过来,再取一套新衣,要合这位姑娘的身。”
“是,七皇子。”殿外人应允一声。
林落迟有些诧异,三年而已,他做了什么,能让原本不上心的下人如今这般毕恭毕敬?
“先把衣服换了,去榻上躺会儿。”顾榄之刻意拉开距离。
???
榻上?
过往的一幕幕登时回荡在脑海。
梅花酿、帷帐、潮湿的气息……
动情二字在吞吐中洇开,贪婪地钻入肺腑,她仰头望着金钩晃动的翳影,喉间涌上酥蜜的甜腻。
几乎瞬间,她的双颊一片绯红。
顾榄之见状,轻咳一声,不急不缓地解释道,“有屏风遮挡,无需担忧。”
林落迟被他引着入了内阁,等了半晌,下人送来姜汤和全套的服饰,又默默退出寝房。
四周落针可闻。
见顾榄之又重新背对着她坐回桌案,林落迟这才回神,慢慢换起了衣服。
为了缓解尴尬,她只好率先开口,“你……礼佛了?”
“嗯,”顾榄之应了一声,又解释道,“三年前我举止过激,伤害了你,我自知罪孽深重,已经虔心忏悔。”
顿了顿,他侧过头,肩膀微微转动了一下,“落落,我还欠你一句道歉。”
“我……没怪你啦……”林落迟褪去小衣,摸索着新衣的缓缓套上。
“呵……”
顾榄之轻笑,尾音带着几分无奈,“别骗我了,你若没怪我,怎会三年时间,一封回信都不回我?”
“啊?你给我写信了?我没收到啊?话说,我也写信了……”
为了接后续,林落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含糊其辞,毕竟,黄梅根下埋着的花瓶暂时还不能透露,否则会引发蝴蝶效应。
可顾榄之却以为她在顾左右而言它,他暗自握拳,“罢了,就当你没收到吧,反正你的信也不是写给我的。”
“嗯,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回来了,以后有什么话,我们就可以当面说啦~”
完美的衔接!
她高兴地晃了晃脑袋,身影在半透明的屏风上左右摇摆,好不惬意。
顾榄之匆匆一瞥,嗓间一紧,指尖下意识用力捏紧书籍,一角随之撕裂。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偷.窥,虽说隔着屏风,可她曼妙的身姿跃然纱线上,腰身更像是刚抽条的柳枝,随着她弯腰捡东西的动作而莫名引人遐想……
三年里,她已经有了女人的雏形。
而他,脑海中也开始不断闪现他与她最后的交锋:她蜷缩在沈述的怀抱,将头深深埋进沈述的衣襟。
前后截然相反的举止,成功将他自卑的怒火点燃。
直到某一夜,顾榄之梦见了那个墨眼噙泪的姑娘,姑娘抽抽搭搭,似在控诉着他的顽劣与欺压。
现实里的那把火,在睡梦中无端撩起奇异的欲.念。
少女长成了比眼前还曼妙的身姿,摇晃的瞬间,忽而化作顾盼生辉的玉腰奴……
他将玉腰奴推向云端,而他自己,也在一片狼藉中惊坐而起!
望着浓稠如墨的寝房,顾榄之第一次无措地愣了许久。
羞愧与自责慢慢席卷周身。
他又想到了那个白璧无瑕的姑娘。
她纯净,美好,不染纤尘。
而他自己,尤其是一片狼藉中,像极了腥臭沼泽里的蛇虫鼠蚁,见不得光……
他疯了似的收拾着榻上的残局,仿佛梦中的肖想可以随着他的动作被抹除得干干净净……
起初他只想哄回她,所以他给她写了无数封信。
信中皆是他卑微的祈求,奈何终是换不回她任何原谅。
他开始发疯,尤其是见到她给沈述的回信,后槽牙更是咬得发酸……
他开始思索,为什么沈述能得到她的青睐,而他顾榄之就不行?
想来想去,想到头痛欲裂,他终于灵光一闪:既然沈述可以,那他为什么不能变成沈述呢?
他开始观察沈述的一言一行:
沈述精通诗词,博览群书,那他便挑灯夜读,日夜赶超;
沈述勤于练剑,他便也晨起拼杀,与谢韫玉和顾云辞一起泡在练武场;
沈述喜欢装君子,那他也学着收敛情绪,用一袭白衣去掩盖内心的污浊……
……
终于,他成功弄丢了自己,变成了如今这般不人不鬼的模样。
所幸,如他所愿,她又出现在了他面前。
顾榄之紧闭双眼,脸颊发烫,直到一股温热的暖香拂面而至,“顾榄之,今天你有没有去摘星殿?”
他猛地睁开双目!
眼前的姑娘已经换好衣衫,穿戴整齐,那身雪氅被她解了去,正安静置于衣架处摇晃。
他微微蹙眉,“为什么这么问?”
林落迟神秘一笑,“所以,我见到的人就是你!可是……我叫你你为什么不理我呢?”
顾榄之不知如何回答。
她也不追问,只是好奇地摸了摸他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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