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如同长夜一般降临,这些年来支撑着夏若的求生意志崩塌溃散,早年所受的伤与感染的病全都卷土重来。
那是一场黑暗却温暖的梦,她感觉到身子十分轻盈,没有痛楚和寒冷,鼻息间弥散着淡淡的鸦片味。她意识到自己好像置身于一个不算柔软的怀里,有点硌人,她不舒服地动了动,想要从有些坚硬的桎梏中脱离出来。
抱着她的胳膊好脾气地松了些,随她在怀里无意识地挣动。
如果是在拍卖池,这样长期重病无法接-客的向导会被直接处理掉,有时候甚至她们还没有断气。夏若以为自己已经走到了生命的终点,黑夜却在长久的沉寂后走到了晨光微熹。
她睁开眼,雪亮的阳光盈满了室内,是个陌生却装潢华美的房间。她躺在一张柔软的鹅绒大床上,手背上扎着留置针,看上去才输完液。眼前是米色的毯子、浅色的窗帘与薄纱,整个屋子如同素洁的雪洞,很符合某位哨兵的审美。
不过,在满目白色的房间里,却摆放着一束红色的玫瑰,看上去极其醒目。花一看就是新摘来的,含苞待放、娇艳欲滴,馥郁的花香萦绕在室内,盛着昨夜潮湿的雨露。
夏若花了相当一段时间仔细打听现在的情况,其实这也不难打听,南部黑市大变天已经众人皆知,短短数个月,盘踞多年的三大帮-派被血洗殆尽。
新的统治者从旧的躯壳中吸足了血-肉,踩踏在他们破碎的肢体上,走向了权力的顶端。
她这才开始理解希里斯在那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也不是夏若面对过的最糟糕的情况,甚至还算稍微可以接受的结局,无论如何总比回拍卖池强,被一个人弄好歹强过被无数人……
她又回到了熟悉的节奏里,几乎可以算得上重操旧业,在恢复到可以下床后,她要来了护肤品与化妆品,没有再要香薰与香氛。她仍旧严格地节食、脱毛、每日清洗打理着自己,她清楚自己现今的处境,也清楚怎样做才能少受些苦头。
整整一个月后,新任的地下国王才姗姗来迟。
没有想象中奢华的排场与前呼后拥,希里斯还是穿着那身熟悉的银色作战服,孤身一人、风尘仆仆,战服上沾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与泥泞,还好没有血迹。
夏若迎了上来,换上了一副讨好的、小心翼翼的笑颜,她一直严格保持着养护与作息,这会儿刚好清洗沐浴完身子。
仇家、合伙人、下位者,她总是能敏锐地适应每一种不同的处境,变化不同的形态。希里斯看着眼前侍奉自己的向导,现在的他有足够的耐心与时间,他要看遍她所有的伪装和每一份他不曾知晓的手段,将她一层一层地剥开、直到露出她原本真实的模样。
纤细的指尖抚上哨兵的肩甲,又是那样的试探,随后灵巧的手轻轻一扣,开始拆卸作战服。夏若对各类哨兵的作战服结构熟悉至极,她非但需要熟练地拆解它们,还要拆解得让人舒服。
哨兵一抬手,她便知道接下护臂,繁复的结构很快就被她解除完毕。到最后,她温婉地跪坐在他面前,替他脱下靴子。整个过程中,希里斯都不发一语,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
这确实是他未曾见过的模样,她总是可以在任何境遇里活下来,以任何的姿态、任何的面具,就像在缝隙中坚韧求生的小花,像柔软而永不干涸的水。
脱完衣服后,就是沐浴和按摩,这都是基本功。这段时间夏若费心琢磨希里斯的审美,终于没有了刺鼻的人工香氛,希里斯喜欢素净,所以她也洗掉了一直偏好的红色指甲油。
在氤氲的水汽中,哨兵冷硬的绿眸被蒸腾得有些湿软,可他的神情看上去没有半分愉悦。按照他和夏若以往的节奏,他现在多少该嘲讽她几句,比如——“可以嘛,你的业务能力还没有荒废。”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细微的流水淌过寂静的空气,他们在暗淡的光线中沉默相对。如同之前的每一次那样,她看不清他的情绪、猜不透他的想法。
这些细密精巧的活计进行到最后,总归还是要进入正题。夏若收拾好了自己,在希里斯身边躺了下来,其实按摩到了最后,她能感觉到对方有些累了。哨兵的手在黑暗中搭上了她的腰,有一些重,夏若调整了一下呼吸,却没有等来下一步动作。
她往后偏头,却见希里斯合上眼,已经睡了,哨兵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鬓发间,胸膛均匀地起伏着。
嗯?夏若陷入了疑惑,身子不自觉动了动。
那只搂着她的手臂忽然一紧。
“别动。”哨兵仍旧合着眼,语调低沉沙哑,却隐藏着淡淡的威胁:“不想再挨的话……”
她吓得立即噤声,绷紧了身子。
“太瘦了……”哨兵的手朝着她的衣衫深处摸去,只摸到一层薄薄的皮和分明的肋骨,他的语气有些不悦。
这是那一晚希里斯最后说的话,随后他便真的睡了。
医生说,夏若病得太重,她的生殖系统已经损坏了一部分,现在那里感染和病变的概率很大,他们建议切除子-宫。
希里斯换了好几个治疗团队,得到的也都是差不多的回复,最终他不得不同意实施手术。
虽然切除了精神力,子-宫本来也失去了生育的能力,可是当真切除掉一个器官后,身体就像是原本平衡的积木被骤然抽走了一块,剩下的部分便稀里哗啦地倒塌了下来。
夏若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薄薄的身影看上去又轻了几分,她又被切走了一部分,刀口还在痛着,痛得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希里斯对此沉默以对,也许夏若会以为他是故意想要折磨她,可他就是赌气似的不打算和她解释。他做的很多事都从来不曾和她提起,包括宰了那个曾经欺负她的混蛋。
非但如此,他还强制拿走了她所有的烟。
“希里斯,你这个混账!”她气急败坏,忍着痛和泪咬牙切齿地骂他,他不为所动。
如果在她眼里,他还是那个十恶不赦的混账,那他就继续做那个混账,他要做所有混账里最恶劣的那一个。
经历了元气大伤的切除手术,夏若的恢复期变得更长,她感染的病症也仍旧没有完全痊愈,医生建议在病愈之前都不要再发生亲密关系。
希里斯这一忍就是整整一年,他也不过二十多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却硬是忍着没有碰她,也不去找别的向导和女人。日复一日,他就这样整夜静静地抱着她,什么都不做,压抑得狠了,最多红着眼睛凶她别动。
夏若从来没有过这样长的安稳时光,可以不为生计奔波、也不被折磨欺凌,她的身体在充足的修养与医治中渐渐恢复,到后来那些顽疾当真断了根。
在她养病的日子里,希里斯能陪她的时间不多,黑市统一的前期并没有那样平稳,剩余的各家势力不是没有尝试过反扑,各类袭击与反击层出不穷。
有那么一段时间,夏若感觉搬家搬得十分频繁,经常才落脚不久便又要打包东西。她仍旧保持着那份敏锐的生存本能,而后某个奇异的念想从她的心里破土而出,那是她从来未曾设想过的可能性——希里斯很担心她的安危。
甚至、也许,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其实一直是爱着她的,虽然他从来没有宣之于口。
再之后,当所有风波都已平息,新的泽卡已经拔地而起,希里斯将这里打造成了庞大的钢铁机械,从那以后,这里将会以前所未有的规模与效率替南方政-府行事。
他将夏若放置到了远离泽卡的温凡行宫,那是曾经皇室留下的宫殿,他把她放在那里,仿佛她是水晶棋盘上名副其实的皇后。
夏若的整个前半生都充满了动荡与挣扎,现在却被忽然放置在了这样一个奢靡瞩目的王座顶端,那是他为她打造的黑暗帝国。
直到后来很久,她才在逐渐淡去的旧忆中回想起了她原本的目的,她那时的确想选中他做为新兴的势力依靠,可是她实在没有想到自己能得到这样多。
她想得到的只是一盏足够穿行过黑暗的灯火,而他给了她漫天星海。
命运像是忽然决意要将从她身上夺走的所有,全都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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