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春和看到弟弟血肉模糊的后背,瞬间脸色惨白如纸,扑通一声跪倒在太子面前,声音凄厉颤抖,带着前所未有的卑微:
“殿下!景明他……他罪不至死啊!求您开恩!开恩啊!臣妾……臣妾愿代他受过!求您了!”
萧春和匍匐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那高高在上的准太子妃,此刻为了至亲,尊严尽碎。
南宫昭铭的目光却越过跪地哀求的萧春和,落在了脸色煞白、身体微微颤抖的扶登秦身上。
他的唇角甚至勾起了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
“秦工,”
太子的声音清晰无比,如同毒蛇的信子,钻进扶登秦的耳朵。
“你要的解释,孤给了。你要的交代,孤也正在给。秉公处理,严惩不贷。怎么?对这个交代……不满意吗?还是觉得,孤打错了人?”
他将“人球”精准地踢到了扶登秦脚下。
所有的压力、萧春和泣血的哀求、萧景明濒死的惨状,全都化作了无形的巨石,狠狠砸向扶登秦!
扶登秦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四肢百骸都冻僵了。
扶登秦看着地上痛苦蜷缩、后背一片狼藉的萧景明,看着额前染血、卑微如尘的萧春和,再看看书案后那个脸色苍白、眼神却冰冷如恶魔的太子……
这就是她拼死坚持要来的“解释”和“交代”?
这哪里是公道?这分明是权力最赤裸、最残忍的碾压!是用权力倾轧下的牺牲品的鲜血和哀嚎,来嘲弄她的天真,来碾碎她的坚持!
萧春和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猛地转向扶登秦。
她的泪水混着额头的血迹模糊了她精致的妆容,她膝行几步,死死抓住扶登秦水青色的袍角,仰起满是泪痕和绝望的脸,声音破碎不堪:
“扶工正!秦工!我求求你!求求你了!别要那个解释了!别要那个公道了!是我们萧氏的错!都是我们的错!我们认罚!认赔!倾家荡产都赔!只求你……求你跟殿下说句话!让他停手!再打下去……景明会死的!他真的会死的!求你了!放过他吧!你要什么我都答应!只求你……高抬贵手……别再坚持了!”
扶登秦知道萧春和疼爱弟弟,但如果这一刻萧春和没有在和太子共同演出这一场戏的话.....萧春和这卑微到极致的哭求,是扶登秦第一次觉得自己为难了一位同自己一样身在“强权困境”的女性。
此刻扶登秦坚持的“公道”,竟成了催命的符咒,成了逼迫他人下跪的枷锁。
又一记沉重的军棍落下,萧景明的惨叫声已经微弱下去,身体只是本能地抽搐着。
扶登秦看着眼前这炼狱般的景象,看着萧春和眼中彻底崩溃的哀求和恐惧,再看看太子那双洞悉一切、等待她屈服的冰冷眼眸……
她挺直的脊背,终于,几不可察地,颤抖着……弯了下去。
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执拗,所有燃烧的信念之火,在这一刻,被这赤裸裸的、以血为墨的“交代”,彻底浇灭,只剩下一片冰冷刺骨的灰烬和深入骨髓的无力感。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着滚烫的沙砾,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终,只是极其缓慢地、无比艰难地,对着太子南宫昭铭的方向,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
一滴滚烫的泪,无声地滑过她冰冷的脸颊,砸落在萧春和紧抓着她袍角、沾满血污的手背上。
“呵。”
太子眼角瞟到扶登秦这轻微的摇头之际,他冷漠地笑了出声,随后松弛地抬手摆了摆,吩咐道:
“好啦,我们的秦工消气了,不用打了,抬下去吧。”
就在亲卫扶上伤痕累累的萧景明之际,太子似乎想起什么忘记说:“等一下。”
他补充道:
“萧景明,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即日褫夺皇商协理之职,发配北疆充军,抵御流民,戴罪立功,以观后效。其名下产业,暂由工部接管,待查清后再行定夺。”
”北疆苦寒,刀箭无眼,萧氏少主……好自为之,留名青史与否,看你的造化了。”
“留名”二字,太子咬得极轻,却带着砭骨的寒意。
不是留芳,是留个名字在阵亡名录上罢了。
萧景明已被剧痛折磨得神志模糊,只听到“发配北疆”,喉间发出呻咛的抽气声,便被如狼似虎的亲卫拖死狗般拽了出去,在地上拖出一道蜿蜒刺目的血痕。
萧春和瘫软在地,额角的血混着泪,在精致的脸颊上冲出污浊的沟壑。
她甚至来不及再向太子求一句情,只死死盯着弟弟消失的方向,身体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那身天水碧的云锦,彻底被地上的血污和尘土玷污,再不见半分矜贵。
太子目光掠过地上失魂落魄的萧春和,最终落在扶登秦煞白的脸上。
扶登秦水青色的袍角被萧春和攥得死紧,沾上了血污,像一块丑陋的疮疤。
“秦工,”
太子唇角那丝冰冷的弧度仍未散去,“交代,可还满意?”
扶登秦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冻住了。
她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已被强行压成一片死寂的寒潭。
她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将自己的袍角从萧春和手中抽离,动作僵硬得像在剥离自己的皮肉。
扶登秦没有再看太子,也没有看地上绝望的萧春和,只是对着太子的方向,深深一揖,腰弯得极低,几乎折断了脊梁。
扶登秦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抠出来的似的:
“殿下……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臣……告退。”
她转身,步履虚浮却异常坚定地走出这座吞噬了公理与血肉的营帐。
帐外清冷的夜风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激得扶登秦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死死捂住嘴,才没当场呕出来。
扶登秦没有回自己的营帐,而是径直走向公孙止那顶点着孤灯的小帐。
帐帘掀开,公孙止正就着一盏昏黄油灯翻阅书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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