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喊他,什么?
蔺如虹身在识海,愣怔地追随夺舍者的脚步,冲向愈来愈近的少年。
从旁观者的角度,逐渐靠近的两人,倒真像一对久别重逢的同门弟子。
蔺如虹只觉一阵牙酸。
这副矫揉造作的姿态,怎么可能会是她?
眼前之人,绝对是个冒牌货。晏既白,你不会认不出来吧?
至少,她从不喊他“晏师兄”。
晏既白来飞花院的最初几日,蔺如虹因最初那一吓,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是学府大发慈悲,保护这只预言中的魔头,她堂堂七星学府少主、未来掌门人,赏脸与他共居一室,他竟然不领情?
长得好看又怎样?什么晏师兄、晏道友,通通边儿去,她就要直呼其名,喊他,晏、既、白。
晏既白,把帘子拉起来,房间黑漆漆的真不像话。
晏既白,试试我编的花环,别害羞,戴戴看嘛。
晏既白,尝尝我做的鲜花饼,我发誓,这次记得放糖了。
晏既白对她的称呼,也足够阴阳怪气。
他叫她“大小姐”。
他把她当成遇到新奇玩具,一时兴起占为己有的主人家。初见时觉得新奇,爱不释手。等玩腻了,之前的恩赐与馈赠,霎时皆化作浮沫。
后来,蔺如虹喊晏既白的语气,渐渐缓了下来,只是凭着最后一股子傲劲,固执地不肯改称呼。
反正,修士间多有直呼其名,喊惯了,还挺有亲切感的。
而晏既白,真的称呼了她三年大小姐。从直视着喊,到低着头轻唤,一字未改,直至分别。
如果晏既白忽然转了性子,喊她“蔺师妹”,蔺如虹一定会觉得不对劲。
晏既白,应该也会吧?
伴着那句“晏师兄”,晏既白应声回首,也迈步朝夺舍者走去。
少年面容柔和,再无初见那般戾气。碎光在他眉宇间撒下一片金黄,苍白面容上,他的唇角微微扬起,似是心情颇佳。
唯有那双眼睛没有笑,眼底晦暗深沉,像是死死压着某种即将爆发的情绪。
蔺如虹看在眼里,忍不住屏住呼吸,略带希翼地观察他。
“好久不见!”夺舍者仰起脸,朝晏既白微微一笑,尽显灿烂阳光,“晏师兄,这段时间,你过得如何?”
晏既白眸光若即若离,蜻蜓点水在夺舍者身上一触,而后倏地收起。
他笑着向夺舍者点头示意,行了平辈的礼节:“道友好。”
道,友?
蔺如虹一愣。
晏既白自小天资聪颖,功法秘籍,皆过目不忘,不可能记不清他们相处的细节。
他该不会,把她忘了?
蔺如虹不安地张大双目,透过那道透明的屏障,无声注视着晏既白。
“一别多年,道友音讯全无,怎么突然来寻我?”晏既白继续问。
声音如春日清泉,很是好听,却透着一股诡异的别扭感。
夺舍者很快入戏,她手叉腰,模仿蔺如虹的语气:“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啦?”
“你好歹是七星学府出来的人,我一直都记着你。”她刻意移开目光,露出几抹恰到好处的羞赧,“许久没见,我、我还挺想你的。”
又说错了。
识海中,蔺如虹止不住皱眉。
晏既白离开学府的时候,与她闹得很不愉快,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少年体质特殊,注定无法和寻常人一样生活。哪怕蔺如虹把他养得再好,魔骨也会不断滋生煞气,折磨他的精神。
在一次煞气的爆发后,晏既白向学府请罪,希望将他驱除出山。
蔺如虹不理解他为何要走,与他大吵一架,险些掀了屋顶。
最终,还是母亲出手,强行分开两人。
“此事关乎天下安危,岂是儿戏?作为魔骨选中者,你不可能想走就走。”她严厉地驳回晏既白,随后,缓了缓语气,抛出一个折中方案。
“七星学府有压制魔骨的手段,但你若实在担心暴露,我有一位朋友,在无极宗修行,居所幽静,不与人深交。要是愿意,不如暂时去那儿静修,应对异常,你意下如何?”
蔺如虹记得,那一天,自己好像哭了。
她拼命摇头,想让晏既白拒绝。青涩未褪的少年,却不顾她的请求,叩首答谢。
第二天,蔺如虹再去寻他,晏既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小千娇百宠,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学府少掌门,于那日发了好大的火。她回到飞花院,哭着把晏既白的卧室砸了个稀巴烂,发誓再也不理他了。
自此,三年不见。
这可不是一句“还挺想他”就能解决的矛盾,这家伙,不会,到现在都没发现异常吧?
蔺如虹摩拳擦掌,只等晏既白发现端倪,将夺舍者拿下受审。
却听晏既白轻轻笑道:“原来如此,你果然是来找我的。”
蔺如虹目瞪口呆。
他、他不会故意认不出,在报复她吧?
“晏既白,你怎么可以这样?”她用力锤着识海牢笼,“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她,你还故意装聋作哑!”
萦绕在心头的除了震惊和愤怒,还有恐惧。
夺舍者如今初来乍到,还无法完全模仿自己,等她留在这儿的时间变长,再学个七八分,周围的人便更加认不出来。
说不定,说不定他们还会觉得,夺舍者比原本的蔺如虹更善解人意,更想与她做朋友。
“你等着,要是我有朝一日,重见天日,我不会放过你的。”到最后,蔺如虹的声音开始颤抖。
“既如此,我带道友去无极宗逛逛,如何?天道盟与无极宗不远,可以乘舟直接到达。”晏既白听不见蔺如虹的急声怒斥,少年目光放向远处,不知不觉转移话题。
“好呀!我还没好好看过天下第一宗。”夺舍者眉开眼笑。
“你之前和我说,晏既白多么的正直清冷,光风霁月,我还以为很难攻略。”她在心里对系统道,“我看,不过如此。”
她抓住每一个拉近距离的关系,笑弯眉眼。伸出手,声音甜美,想去抓晏既白的袖口:“那就拜托你啦。”
晏既白垂眸,将夺舍者的动作尽收眼底。眼见夺舍者的指尖要触及他的袖角,少年往旁一侧步,躲开了。
他轻甩袍袖,似是在抖落不存在的尘埃。动作连贯,让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像是某种巧合。接着,他祭出艘用以代步的云舟,为她拉开云舟蓬顶垂落的纱帘。
“道友,外头风大,先进去吧。”他温声道。
夺舍者扑了个空,脸上闪过一丝茫然。
“我该不会,不小心触及他的逆鳞,惹他反感了?”她问系统。
系统:“我无法为宿主提供有关晏既白的详细信息,但我想,或许是‘蔺如虹’本人,在晏既白心中的地位,还没有到可以随意牵手的地步。”
“有道理。”夺舍者赞许点点头,语气多了丝烦躁,“我还以为,原身在他最落魄的时候陪伴他三年,已经成了晏既白的白月光了。”
“本以为是可以轻松完成,立刻回家的任务。没想到,也要像那些小说里一样,先花心思攻略,再进行死遁。”夺舍者瘪瘪嘴,在心中道,“没用的蔺如虹。”
混蛋,坏蛋,王八蛋!
蔺如虹气得面颊通红。
夺舍者、系统、晏既白,她恨不得把他们都揍一顿,却连触碰的机会都没有。蔺如虹又气又委屈,还无端挨骂,急得眼圈都红了。
可她只能静静地看着夺舍者继续表演。
“你呢?”夺舍者一只脚踏在甲板,愣是不上去,她向晏既白摆出一个恬静的微笑,关心道,“不和我一起吗?许久不见,我还想和你好好叙叙旧呢。”
“法器日行千里,总得有人驾驶,免得撞上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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