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早朝之时,宫门大开。
秦独提剑纵马直闯宫门,门口禁城卫的阻拦形同虚设。
到了内宫之地都是园林,他便翻身下马,握着铮铮长剑戾气满身地往姐姐宫殿疾行。
内宫的内侍宫女哪里见过这等场面,纷纷躲避一片慌乱。连侍卫都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秦玥澜的宫殿静极了。
秦独推门而入时,杀气混杂着夏日的燥热,瞬时充斥了阴冷的殿内。
小宫女见有人提剑闯入,打翻了茶盏惊呼而出。
秦独不在乎,第一眼便望向床榻。
果不其然,秦玥澜躺在那里。
而床榻下靛蓝的地毯上,铺洒了大片的血迹,地毯已经漆黑血腥。
“姐姐!”他三步并作两步扑过去,手中剑当啷落在榻下木台上。
秦玥澜面似白纸一般,被乌发包裹着。唇上覆了薄薄的干皮,连眼神都涣散。
“姐姐!”秦独慌乱,紧紧把冰凉的手握着,将人抱起靠在自己怀里。
“你怎么了!”他不知该做什么,只是一味地呼唤,声音都嘶哑了。
秦玥澜稍有意识,缓慢滞涩地挪动眼珠,望向秦独的瞬间,眼眶便积蓄了泪水。
秦独心里最后的堡垒坍塌,一丝一毫也没有剩下。
他嘶声质问一旁瑟瑟发抖跪着的宫女:“怎么回事!”
宫女吓得将身子伏得更低,哭得哽咽:“是,是太后娘娘来给太妃灌了药。”
“太妃娘娘…娘娘身体不济,因气血两亏已数月不来月事。”小宫女已经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竹筒倒豆子地慌乱托出。
“可太后娘娘今日带了太医来宫里,诊断后非说是太妃怀了身孕。不仅要以秽乱后宫之罪惩处太妃,还…还”
宫女委屈又慌乱:“还开了付活血堕胎的方子,强行给太妃娘娘灌了下去。”
“太妃娘娘本就咳血不止,一副活血的药下去,已经快把血呕干了!”
秦独听得麻木恶寒,他目光不受控制地偏向地上不尽的血迹,鲜血黑血交叠着。
把一个人杀了放出的血,也不过如此。
这片鲜血比血海尸山更令他恐惧颤抖。
秦玥澜指尖一点一点攀上秦独的手腕,浑浊的眼睛鲜有的释然轻松。
秦独将姐姐的手握着,紧紧贴着自己的脸庞,泪垂不住。
“别…哭。”秦玥澜费尽全力,才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音。
她想替秦独擦去泪水,可手已经失去了知觉,抬不起一丝一毫。
稍有用力,她猛地一阵瑟缩,偏头又呕出一口血来。
这次血很少,全数落在了秦独的衣服上。
已经是身体里最后的血了。
“姐姐!”秦独呆怔,忙又将人抱得更紧。
秦玥澜苍白的嘴角有笑意:“记住…我说的…话。”
“姐姐…别…”秦独明知挽留不住,却还不顾一切地自言自语,仿佛他拒绝就能让将去的人留下。
“替我…替我看看…”秦玥澜每说一句话,喉间鲜血:“更好的…天下。”
她已经说不出话了,瞳孔里最后一点光彩消失殆尽。想抬手抚摸秦独,可手指只在鲜血淋漓的衣襟处摩挲。
暗色、红色都化作眼前的一片白亮。
口中的血腥味消失了,胸膛里翻绞的剧痛消失了,身上每一处都无比轻盈自由。
“去…去吧。”秦玥澜抬起手指,用尽全力说了这句。
说给秦独,也是说给自己。
下一刻,每一处用力的关节都骤然坠落。
秦独抬手,只换得指尖划过手背。
当意识到没有接住姐姐的手时,他的魂魄跟着抽离了一瞬,随即便是震断心弦的崩溃。
“姐姐!”他顷刻撕心裂肺地哭着,把秦玥澜瘦弱干枯的身躯牢牢圈在怀里。
仿佛再紧一些,就能把魂魄也绑住。
他哭着,一遍又一遍看怀里没有呼吸的冰冷身躯,悲伤的眼底慢慢被四周的鲜血染红。
哭声止了。
大殿里什么声音都没有。
秦独眼中除了杀戮和恨意也什么都没有。
他轻轻把姐姐安置在床上,又盖好了纱被,如同安顿熟睡的人一般。
[曹缨。]
方才念及这个名字,他顷刻抄起地上长剑,于死寂中冲出门去。
从秦玥澜的宫殿到太后的长寿宫太远了,远到秦独手里的坚韧都被太阳晒得发烫。
没人见过外臣提剑怒行内宫。
更何况秦独哪里是怒,分明是要屠尽宫城的厉色。
“侯爷!侯爷!前方便是太后宫殿了,侯爷莫近啊!”
几个小内侍和内卫离着几丈远,战战兢兢地劝慰。
北安侯有铁券丹书在身,即便是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被格杀。可在场人都知道,自己抵挡不过。
秦独此刻什么也听不到,目如冷血寒锋。
在逃窜的宫人中,他直奔长寿宫主殿,一脚踹开了殿门,震得木屑四飞。
尖叫声乍起。
曹缨猛然受惊,望见来人时失手打翻了金碗汤羹,狼狈地从椅子跌在地上。
“秦独!你大胆,这是本宫…”
话音未落,她已被秦独拎着衣领拖行数尺,当的一声抵在一旁木柜上。
她脑袋被磕得胀痛,眼前的景物都跟着撞击旋转了一瞬。
“你干什么!救命!”曹缨毫无挣扎之力,只能尖叫惊呼。
秦独反手将剑横在曹缨的脖子上,眸子里没有一点活人该有的情绪。
他声音极冷极低:“你杀了我姐姐。”
说罢,剑锋已经在白皙的皮肤上隔开一道口子。
秦玥澜如五雷轰顶,真实感受到什么叫寿数将尽。她挣扎抬手握住剑刃,顾不得手被割得多痛。
“是我哥哥!”她双眸里恐惧,连泪水都流不出:“是我哥哥说秦玥澜要被封太后!”
“她封了太后,我就会被废!曹家就没有倚仗了!”
“是我哥哥让我杀了秦玥澜的,都是我哥哥指使我的!”
曹缨奋力把剑往外推,手掌鲜血淋漓。
“别杀我!别杀我!”她面色都白了。
但没有秦玥澜临终前的面色白。
秦独面不改色,连一点波澜都没有。
“曹重会死,你也会。”
话音落,他猛地转腕,长剑沿着曹缨的脖颈极速划过。
血溅三尺。
曹缨还恐惧地睁着眼,她的鲜血已经在大殿内蔓延。
秦独起身冷目望着,如同看不到任何猩红。
他漠然转身离开,踏出长寿宫时,宫外已经围满了铁甲的士兵。
为首的是任沪,正焦心地望着。
这等时候,在大殿里的皇帝定然已经知道了消息,派了禁军来围捕。
但秦独不惧,只是一步一步往前走着。
他近一步,那些禁军便退一步。
直到和任沪面对面。
“侯爷。”任沪不退,以呼唤隐晦地提醒秦独不要冲动。
段怀容离京时特意嘱咐了,一定要保证北安侯的安全。
秦独置若罔闻,抬起剑指着任沪,摆了摆剑锋示意人让开。
任沪本是不愿,可他在那双眸子里看不到一点余地。哪怕是段怀容在,也也无法阻止的坚决。
既然如此,没必要两方都折损。
他示意身后众人后退,不要强行阻拦。士兵防备地向两侧退开一条通道。
秦独前进,他们便一路跟随。
金殿上还在早朝,朝官却已无心呈报什么事物,人人提心吊胆。
毕竟北安侯还在后宫内大开杀戒。
秦独是提着带血的长剑进的早朝金殿。
他方才迈进殿门一步,在场之人悉数战战兢兢回望。
随即,大殿里炸开了锅。有人大惊失色地高呼,有人连滚带爬地躲到柱后,人人四处逃窜。
小皇帝惊地自龙椅上站起,却无处可躲,只能往侍卫身后藏。
秦独气势骇人,目不旁视地盯着最前方的曹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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