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风微凉,穿着单薄睡衣的末雪像没有感受到似的,毫无颤粟。
她的眼神看着那道决绝离开的背影,十分内疚。
她攥紧了怀中的披风,心里又泛起些懊悔的滋味,抬脚进屋打算再次解释下,她这样骗玉清姑娘,日后她怕是不会再理她了——
可她刚走到屋门,便瞧见玉清姑娘抱着她的衣物,早已在门处等候了。
樊玉清的脸色毫无波澜,死寂沉沉的样子,随手将末雪的衣裳递给了她,紧接着将屋内关上,动作捋下来,如行云流水般顺畅,不给人任何说话的机会。
空气凝滞了一瞬,末雪看着那道紧闭的屋门没有再打开的意思,终是落寞的转身走出了流裳阁,离开了樊府。
回到王府,末雪将此事如实禀报了承垣王——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末雪,因意料之外的事忍不住蹙眉,末雪做事向来谨慎,他没想到这次竟然失败了,还是败给了位胆小羸弱的女人。
令他更没有想到的是那丫头现在竟这么敏锐了。
“殿下,玉清姑娘生气了,如今怕是也不待见属下了……”末雪也很难过,好不容易碰上位善解人意,与人为善的姑娘,还这样对人家,实在感到歉疚。
她虽是殿下的下属,但也是位上阵杀敌的战士,尽管手下也管着不少的士兵,可以前除了那位还未疯怔的狄侧妃拿她当个人,其他人,一言难尽。
若不是大哥二哥受到殿下赏识,她说不定现在还是王府内卑微的奴婢,端茶倒水,洒扫门庭。
而现在对她好的人,也就属玉清姑娘了……
至于月华姑娘……人前作态,人后藏心,徒有其表,可偏偏殿下对月华姑娘好,向着月华姑娘,她倒是有万分的苦楚,那也是一分不敢言的。
到了如今,她心中竟然开始怨恨殿下了,好好的姑娘给人家折磨的不成样子,怪不得人家听到他受伤都不曾眨下眼睛,要她看就是活该……
还有狄侧妃,也是位吃苦的人。
她都怀疑殿下是不是被头疾缠的,连最起码的识人都不会了。
“她还说了什么?”承垣王问道。
玉清姑娘都不能说话了,还能说些什么——
这话末雪是不敢说的,只能心里造次,“不曾了。”
“她住于樊府什么方位?”
“东北角。”
末雪话音刚落,便看到承垣王抬步往外走去,她跟上问道:“殿下这是去哪儿?”
“樊府。”
“殿下留步——”天哪,殿下这是疯了吗?
大半夜去樊府,这是扰人清静,还是去吓人!
更何况,他与玉清姑娘的关系,能是大半夜见面的关系吗?
当真是一点也不为玉清姑娘考虑了?
她听闻世子说起,玉清姑娘现在见他跟见了鬼似的,何苦再去吓人家一次呢。
“殿下,天色已晚,樊府上下早已熄灯就寝,怕是会怠慢殿下,明日属下再去死缠烂打罢了,玉清姑娘心善,定然不会为难属下的。”
“不必,你退下吧。”承垣王挥了挥手,末雪终是没有劝住他——
她垂头丧气着,想要再找个借口打消殿下的念头。
当见他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时,她心中惊喜——
殿下终是顾及着玉清姑娘的清白了,而后只听他平静地道:“你明日告诉临孜王,既然他想带走那丫头,就去招待好过几日来城的疆域使者,让他即可回宫准备,不得耽误……”
“是,殿下。”末雪此刻揪着的心,终于安稳放下来了。
而此时,寂静的夜里,有位‘痴情’的男子,正在夜风中傻笑着,呆呆地看着楼台上拎着鸟笼,席坐在栏杆边上,有意无意地逗着鹦鹉的恬静女子。
他没想到这只鹦鹉会让她如此爱不释手,也算他没有白费功夫去寻它。
“玉清,玉清……”忽然间,一道清脆的且有丝鸭嗓意味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夜的宁静——
樊玉清心中杂念太多,一时失了神,猛然间被这道声音拉回了神,她左右环视着在寻找这道声音的主人,因瞧不见人影,有些害怕了……
这时,这道声音再次响起,“玉清,玉清……别怕,别怕。”
她笑了笑,原本害怕的感觉全然消失,她伸出手轻轻地戳了戳鸟笼——
原来是它,它竟然会说话!
这样稀奇的事竟让她给碰上了。
她曾在汇本杂集中看到过,鹦鹉并非生来就会讲话,如若有人悉心教它,少则七天半个月,多则几年它才会讲话……
如今,它才跟了她几日啊。
她记得并未与它说过什么,更没有教过它说话,它竟然会喊她的名字了……
难道是…临孜王教的吗?
别怕?他是因为知道了她的遭遇而安慰她吗?
樊玉清心中更乱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只不过见了几次面,说过几句话而已,再者就是今日……将她抱回绣楼……
他之前嘲笑她时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况且他还有心上人……他对她这般上心,他的心上人不会吃味吗?
如此善变的人,当真会有这样的耐心,或是闲心,去教一只还不知道能不能学会说话的鹦鹉吗?
也不过一会儿,樊玉清不知是想通了还是怎的,微微浅笑了下,这大概就是男人本色吧。
喜新人,厌旧人,喜新厌旧,人换人。
而临孜王,方才还眉眼含笑,尽显愉悦之态,听到鹦鹉会说话时,那股笑意悄然消散,他收敛了神色,眼神变得沉暗且难以捉摸——
他挥手唤出藏于暗处的左伦,语气些许低沉无情:“那只红额鹦鹉,今日是谁送到景晞殿的?”
她已出宫七日,是谁在照顾这只被遗忘已久的鹦鹉?
又是谁这样如此费心教它说话?
这只鹦鹉刚送到他手中时,他听手下的人说,它不过是只幼崽,尚未有开口说话的本事,尽管是教它,也是白费功夫,他便省了这份心,直接送与了她……
才短短几日啊!
怎么可能呢!?
“回殿下,是绛雪阁伺候王妃的小宫女送来的,”左伦不知所以然,问道:“殿下有何不妥?”
“你去将她带到景晞殿,本王有话要问。”他扫了眼楼台上还因鹦鹉开口说话而喜悦的女人,目光深邃幽暗,脸色陡然一沉,刹那间,他抬步离开了此地。
景晞殿偌大个殿上,仅有一盏孤灯在幽暗中摇曳,那昏暗的烛光显得殿内格外的凄清,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那位绛雪阁的小宫女以匍匐的姿势跪着,因脸埋在地上,看不出神情如何,只见她身子颤粟着——
“你伺候王妃多久了?”临孜王清淡地问道。
“回殿下,自打玉清姑娘……王妃入宫起,奴婢便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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