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药师谷(一)
太平村村头的王木匠一辈子老实本分,从未坑过别人一分钱,也没拿过别人一粒米,但就是这样一个好人,却没有好命。
他家原本有三个儿子,大儿子长到四岁的时候得病夭折了,二儿子七岁时在河边玩水,掉河里淹死了,剩下的这个三儿子,不到三岁,又得了风寒,他们家把附近的郎中都看遍了,也不见好。
风寒在他们这里可是大病,许多孩子都因为这个病死了,王木匠一家为着这个事饭也吃不下,水也不想喝,成日里守着这个小儿子,一刻也不撒手。
有人来找王木匠修理桌椅板凳,但一看见王木匠面黄肌瘦精神萎靡的样子,也开不了口了,反而安慰他,“唉,孩子怎么样了?”
王木匠摇摇头,“还是发烧,前两天还能说话,这两天连话也说不出来了,郎中开的药都吃了,可总是不见好。”
王木匠做生意老实,人又好,村子里的人都敬重他,见到他家这样,也是不忍心,于是有人给王木匠出主意,“不然去那药师谷里,请里面的神医来看看?”
“这……”王木匠眼里刚燃起亮光,转眼间又消失,“人家那么大的神医,能给我们看病么?便是能,那得花多少钱呀?”
“钱的事儿你别担心,我们给你凑。”
后面几天,不断有人敲开王木匠的门,往他手里塞钱,家底富裕的,给的多些,家里穷的,给的少些,这一点一点积少成多,王木匠竟然凑了二十两银子。
回到屋里,小儿子王三牛脸颊坨红,双眼紧闭地躺在床上,王木匠的老婆佝偻着身子坐在床边,听见王木匠回来了,她扭头看。
只见王木匠捧着一手的银子,泪流满面。
“呀,你从哪来这么多钱的呀?”王木匠的老婆问。
王木匠用袖子把眼泪擦了,他道:“都是街坊邻居送的,我要带着这些银子去药师谷,请里面的神医帮忙,你在家好好照顾孩子,等我回来。”
“哎。”王木匠的老婆叹口气,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家原是从别的村搬过来的,不想村子里的人并没有排挤他们,还对他们这么好,远亲不如近邻,她今日算是明白了。
她摸摸王三牛的头,悄声对他说:“三牛,以后你长大了,一定要记住这份恩情,记得报答他们,知道了吗?”
昏迷的王三牛没有回答。
王木匠背上背着干粮,怀里揣着村里人为他凑的钱,天不亮就出发,往药师谷赶去。
他们这个村离药师谷不算远,只要翻过三个山头,再走十几里路,也就到了。
怕来不及,王木匠一天只睡两三个时辰,剩下的时间全在赶路。
紧赶慢赶,王木匠到了药师谷,可到了这里,他反而犯了难,因为他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入口在哪里,于是他只能扯着嗓子大喊,这一喊就是一天。
他的嗓子都要喊哑了,可是还是没人理他。
夜晚的时候,他把村民们给他凑的银子拿出来,泪水“啪”地一下掉下来,砸在银子上,他自言自语,“对不住街坊邻居的好心啊。”
谁也没料到,他好不容易来了这里,竟然连入口都找不到。
他又喊了两日,干粮都被他吃完了,药师谷还是没有一丝动静。
他灰心丧气,准备背着包裹走了,一个白衣少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黑夜里,他像个神仙一样。
王木匠“扑通”一声跪下来,涕泗横流地求仙人救他,仙人将他扶起来,跟他做了个交易。
七日后,王三牛醒了,王木匠可算松了口气,紧接着他想到什么,拉着婆娘到屋里,急匆匆地解自己的裤腰带。
婆娘羞红了脸,推他,“你干什么?儿子才刚醒,你想干嘛?都多大的人了!”
王木匠捂住了婆娘的嘴,左右看看,发觉没人后在婆娘的耳边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婆娘也是奇了,怎么有人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啊?而且他怎么知道我会生女儿的?
王木匠也在心里嘀咕,谁知道呢?
可没过几天后,婆娘的肚子真的大了,又过了一年,小女儿出生了。
女儿长得花容月貌,谁见了谁喜欢,就是有一点儿,和他们两个一点儿都不像。
王木匠和婆娘把女儿抱在怀里,越看越喜欢,都不舍得撒手,只是二人一想到和药师谷那位仙人的约定,就觉得难受。
这可是他们亲生的骨肉啊,谁舍得呢?
他们只好日夜祈祷仙人来晚点儿,好让他们和小女儿多相处几天。
但偏偏,药师谷的仙人格外准时。
小女儿刚满一周岁,已经断了奶开始吃饭,有一日,一个白衣少年突然来到他们家。
王木匠看到他,就知道,该把孩子给他了。
可他不舍得,于是将家里攒的银子都给他,请求他不要带走他的小女儿。
仙人没同意,还是将小女儿带走了,王木匠和他的婆娘抱头痛哭,对着仙人的背影大喊:“我的女儿小名珠珠,请仙人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从此以后,太平村少了一个珠珠,药师谷多了一个小女孩。
珠珠被带到药师谷后,谷主给了她一个新名字—云蕖。
和谷里其他人都不一样,谷里弟子的名字基本上都是药物的名字,比如说茯苓,知辛,当归这些,只有云蕖的名字和药物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不仅如此,谷主对云蕖,也跟对其他人不一样。
药师谷谷主谢清寒生性疏离,谷中弟子一般都由师兄教育,很少能见到谢清寒,但是云蕖不一样。
云蕖是谢清寒的入室弟子,每日都由谢清寒亲自教养,传授她武功,教会她医术。
谷中每一个弟子都很羡慕她,羡慕她命好,谷主对她这么好。
云蕖自己也这么觉得。
因为她的师父谢清寒人长得好看,对她也温柔,还会教她很多很多的本领,她每天都很开心。
“师父!”云蕖寻了一些玫瑰花,合欢花,还有茉莉,给谢清寒做了一杯安神茶。
谢清寒睡眠不好,每日里到很晚才能睡着,睡着之后又容易惊醒,云蕖每日陪伴他,最先发现他有这样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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