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仪其实很怕主子露出这幅表情。
四年前北漠人假借行商之名,偷潜三千北漠士兵,分布在帝京周遭的市镇上,伺机而动。
那时正值冬至前后,宫变自他主子的生辰宴而起,这把火从沈府一直烧到宫中,旧帝昏聩,竟自投罗网,被骁勇善战的北漠人当场砍死。
而群龙无首之时,竟然是沈家与旧帝之弟——昔日的闲散王爷叡王联手压下战乱。
其中细节,井仪不敢打听,也不能打听。
总之,在此之后,他就被沈老爷指派给如今的主子。
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他大多在任务之间流离,这位新主子的野心却可见一斑。
——尤其是去年沈老爷自请乞骸骨,退居检州,倒真有几分颐养天年的意思,对新主子的管控也愈发软弱无力。
井仪不敢猜主子要做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做好一个暗卫的本分事。
他沉默之间,抬头看向主子的背影,衣袂翩翩,禽鸟一般的血腥尽数被黑夜和金银珠宝粉饰,甘居人下。
虽然主子一向是这般姿态,他却觉得,今日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在哪里呢?
他也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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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适忻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
一股淡淡的香气,是楼中熏香的味道,却不尽然。
或许,就是他要找的,扰人的北斗苍蝇。
沈适忻心里隐约有什么期待,似乎感觉到血液的流速都加快。
他大踏步走了过去,动作迅捷,悄无声息。
方向是前往地下赌场的密道,不是普通客人的那一条,更不是他常走的那一条。
沈适忻不动声色,记下这一条密道的方位,贴着一侧墙壁潜入赌场内。
一路上的确没有遇到赌场的人。
可惜赌场内实在嘈杂,嬉闹声掺杂着令人作呕的脂粉味,混合着汗液和酒气,比他离开时还要难闻。
一向金尊玉贵的大少爷皱了皱眉,并没有露出其他的表情。
要说难闻的气息,四年前宫变那一日,帝京几乎像是修罗地狱了。
硝烟的辛辣与尘泥的腥气撞作一团,深深盖在尸体腐烂的味道下,血的味道竟然成了生命的代名。
他料到过北漠蛮族有所动作,却没料到会拿自己开刀,更没想到那一向胆小的……敢为自己挡箭。
慌乱之中放在对方腰上的手,竟然只抓到一片泥泞和嶙峋,比先前更纤细,像是一把骨骼。
沈适忻感觉到自己思绪混乱,几乎已经难以维系,暗暗猜到是熏香在作祟,用力甩了甩头。
不,他只是第一次见到人死在自己面前,手足无措而已。
他才不在乎对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作何要心疼……
隐隐的头晕逐渐翻涌上来,像是一场静默的刑讯逼供。
沈适忻的额角渗出薄汗。
心疼一个死人。
死去多年的,低贱的,会对着他含蓄又温柔地笑的少年人。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猜到熏香的作用。
不仅仅是井仪查到、汇报给他的扰乱心神。
醉翁之意不在酒,熏香真正的作用,是在人品尝过又离开过后,抓心挠肝地怀念,并在一轮轮的深化中放大内心的一切情绪。
包括喜悦,包括怒气,包括……悔恨。
这确实是此刻他对自己最客观的判断,却不知道为何如此。
沈适忻立即远离了赌场大门,在阴影里翻出小瓷瓶,往嘴里倒了几颗药丸。
等到坐下调息片刻,内心的诡异冲动消失殆尽后,沈适忻睁开眼,重新走上前。
也许是老天眷顾,那身绣着星辰连缀图样的衣衫很快出现在他的面前。
虽然那人裹在厚重的狐狸披风下,衣摆隐约,但沈适忻知道自己必然不会认错。
北斗,是他梦里都恨得牙痒痒的一群人。
当今的圣上蛰伏太久,甚至将至知天命之年,还要牵动多家爪牙,搅一个天翻地覆。
有这样的主子,那一群走狗能是什么好东西。
今上得陇望蜀,竟然暗地里整顿世家,势头猛烈,沈家太多产业遭受牵连,甚至沿海几州的盐田都快被人侵吞。
偏偏北斗这帮蝼蚁,三番五次给他使绊子,煞费工夫。
沈适忻垂下眼,盖住眼下一抹教人心惊的厉色,手心一翻,护腕和掌根处露出一角纸包。
既然蝇虫扰人,他不介意在收拾这几位被培植的傀儡同僚之余,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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