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盛谨上了楼。何饭的卧室在二楼,三楼有两个卧室,一个是邵满的,另一个的归属显而易见。
——属于邵安。
谢盛谨轻轻推开房门。
邵安的房间并不大,和邵满的相差无几。白色的床,干净的桌面,薄绿色的窗帘。看得出邵满这些年依旧在维护这间房的干净整洁,但他似乎并没有太大执念。
故人之物并没有被偏执地摆在某一个位置,窗帘有时束着有时散开,变化的次数不多,床单有细微的皱褶,屋内没有生活化的拖鞋。
邵安死了。
这是一件并不太出乎意料的事情,但谢盛谨才知道。
她沉默着洗了澡换了衣服,下了楼。离开卧室前她朝里面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清瘦的、比蝴蝶更加脆弱的女孩儿最终还是留在了春天。
谢盛谨关好房门,在门口无声地站立了三秒。
……
等到谢盛谨和邵满洗了澡下了楼,再吃上饭,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
何饭继承了邵满会做饭的优秀品质,一顿晚饭不说奢华丰盛,但也色味俱佳唇齿留香。
邵满吃饱喝足,站起身:“我去贩子那边卖点钱,把电费充了。”
“你俩就在家里待着吧。早点睡。还是长身体的年纪呢。”
最后一句他说得很慈爱。
何饭受宠若惊,“邵哥……”
一腔滔滔不绝的感动化为言语已经在脱口而出的路上,何饭目光一凝,突然注意到邵满的眼神停留在谢盛谨身上。
他张着嘴,后面的半个字都没吐出来。
何饭茫然、困惑、难以理解、最终出离地愤怒了!
奈何谢盛谨轻而易举、毫不费劲移走材料的行为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何饭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邵满刚一离开他就像条即将爆炸的小尾巴一样跟了上去。
谢盛谨一个人坐在桌前,不紧不慢地咀嚼着。
为了照明点亮的烛火微微摇晃着,她伸出手,将其散发出的光包裹在手心。明暗交错之中,她回想起邵满刚刚关切且柔和的眼神。
未成年也没什么不好。她想。
***
另一边。
何饭在邵满身后气得上窜下跳,“邵满你什么意思?你对谢盛谨什么态度?你被她收买了?还是也到了到处释放父爱的年纪?除非你告诉我你是为了我俩的生存迫不得已委曲求全出卖了自己的屁/股我才会原谅你!”
邵满的注意力放在最后一句话,他大惊失色,“出卖什么屁/股?!谁教你的?!”
“学校教的。”何饭理直气壮地说,“我今天去上学,听到一个老师骂另一个老师卖/屁/股赚钱。”
邵满要是嘴里有水,早就喷了何饭个满头。
“你们学校的老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跟他们学坏的!”
“我又分辨不出来。”何饭假惺惺的,“我三观还没定型呢,听不懂。这样吧,我还是不要去上学了,你教我就行,这样大家都开心。”
“听不懂就当聋子。我不开心。”邵满把话题扯回正道,“你上午还喊人家盛谨姐呢,下午怎么就反悔喊人家大名了?”
何饭气鼓鼓的,“还不是你!你突然对她那么奇怪做什么……”
“她未成年。”邵满打断他,“今年十七,只比你大四岁。”
何饭呆住了。
邵满瞅着也觉得奇怪,“人家才比你大四岁,怎么感觉比你聪明那么多?”
何饭自我调节能力极强,不到三秒就给自己找好了台阶,“盛谨姐是在上面长大的。我又不是。”
他的称呼又变回来了。
邵满哼哼一声,但也没反驳。贫民窟匮乏的教育资源的确没法跟一二圈层比,何况谢盛谨还不是普通家庭,接受的教育当然也非同一般。
她父母有钱,才会引起这么一场动乱。邵满心不在焉地想,有得有失,这孩子应当也是无妄之灾。
“喂,邵哥。”何饭戳了戳他,“你说如果我们去巴结盛谨姐,有没有去上面看一看的可能?”
邵满心脏一跳。
他一低头,就看见何饭眼底毫不遮掩的憧憬。
何饭知道邵满的来历不简单,也想过他可能也与一二圈层有点关系,但这么多年邵满只字未提回去的意思,以何饭的机灵劲儿当然不会触及他的霉头。
这是第一次,何饭直白地提到“上面”。
邵满摸了摸他的脑袋,“也许吧。”
他说得含糊不清。何饭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一路都开开心心的。
他们卖了部分用不到的零件,邵满是常客,与老板熟识,钱到手得很快。
“三千。”何饭数了数。
“留五百。剩下的全充电费。”
“这么多?”何饭一愣,“你确定?”
“嗯。谢盛谨治疗仓的备用电源应该也快用完了,她那装置耗电老快了。”
“那你欠佛伦的那七百呢?”
邵满嘴角一抽,想到自己做的蠢事,恨不得当场失忆。
“……欠着。”他说,“我们是欠钱的,欠钱的才是大爷。”
……
第三天,他们依然去垃圾山。何饭还是去上学。
他怨气冲天地走出修理铺时,遇到了谢盛谨。
谢盛谨例行早起绕着周围逛一圈回来,刚好看到何饭生无可恋地背着书包离开。
“何饭。”她叫了声名字。
何饭正低着头呢,突然听到这样一声,一个激灵。
他看清了眼前人,呐呐地喊道:“……盛谨姐。”
谢盛谨脸上的伤口又比昨天好了不少。脸上的脓液血迹早就不见,颜色变浅,面积变小,常理来看正常伤口从当初变成现在这样至少需要两个月。
她咬着根棒棒糖,迈步过来,停在何饭面前。
何饭有些心慌地仰起头。
谢盛谨低着头站在他面前,气质疏离,面容冷淡。
下一秒,她从兜里摸出一根棒棒糖,递给何饭。
“?”何饭受宠若惊地接过来,“谢谢、谢谢盛谨姐!”
“不客气。”
谢盛谨一口将嘴里的棒棒糖咬碎,把剩下的棒棒从嘴里拿出来,垂腕一抛,准确无误地掉进垃圾桶。
“这是附近最好吃的棒棒糖。”她说,“作为交换,我想问你个问题。”
何饭立刻从如坠云端的不真实感中醒了过来。他小心翼翼地握着手里的棒棒糖,没有动,谨慎道:“……什么问题?”
“你知道邵满来这里多久了吗?”
“四年半,算五年吧。”何饭给出了一个非常肯定的回答,“他在四年前捡到我的。”
谢盛谨没什么表示。
何饭站在原地,屏住呼吸,仰视着她,丝毫不敢动。
过了一会儿,谢盛谨的眼神重新聚焦在何饭身上,她笑了笑,“上学去吧,别迟到了。”
……
下午何饭回家的时候,谢盛谨和邵满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电视节目非常单调,永远都是那几个,何饭能从头到尾将主持人的每个字背下来。
而看电视的两个人,一个神情懒散坐没坐样,一个哪怕坐在沙发都脊背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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