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壶山下。
怀灵一身利落劲装,长发高高束起,在山门处焦灼地来回踱步。
他不住地向宗内张望,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期盼。
终于,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尽头。
怀灵眼睛骤亮,高高举起手,声音清脆响亮:“大师兄!”
雪千山腰间别着照夜清,身后还背负着一支与他身高相仿的檀木剑匣,正向山门走来。
他身后跟着十几个新入门的弟子,像一群刚出笼的鸡雏,叽叽喳喳,对即将到来的秘境之行充满了新奇与兴奋。
然而,怀灵高举的手臂僵在了半空。
他看清了雪千山身边并行的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垮塌,沉得能滴出水来。
“怀灵?”
雪千山察觉到他的异样,皱着眉,快步上前。
他刚想开口询问,身侧的谢知微却已抢先一步,温和地笑道:“小师弟怎么在这儿候着?”
“谢师兄这不也跟来了吗?”怀灵皮笑肉不笑,话里藏着刺,“我可不记得这次的名单里,写了谢师兄的尊名。”
“我的灵剑出了些问题,若想修补如初,需得用上等的陨晶石。”
谢知微转向雪千山,目光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感激与愧疚:“我想到秘境中碰碰运气。大师兄听说后,十分体谅,便允我同行了。”
雪千山闻言,宽慰他:“灵剑之事,耽误不得。谢师弟不必如此客气。”
谢知微顺势发出一声轻叹,眉眼间染上忧郁,模样瞧着颇可怜。
雪千山素来心软,见不得师弟这般模样,不由得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用自己都觉得生疏的语气安慰了几句。
这一幕,彻底点燃了怀灵的怒火。
“我也要随师兄同去!”
他脱口而出,声音都变了调,“我、我灵剑也坏了!”
山门前安静了一瞬。
雪千山垂下眼,视线落在他腰侧悬挂的本命剑“小青霜”上。
剑鞘光滑,灵气充盈,好得不能再好。
“?”
怀灵顺着师兄的目光低头,看到了自己的剑。
……
糟了。
他脑子一热,究竟说了什么胡话。
一股热气直冲头顶,耳根瞬间红得能滴出血来。
怀灵尴尬地僵在原地,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恨不得当场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身后,几名新弟子的头顶又开始冒出那些古怪的文字。
【救命,我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怀小狗的段位还是太低了,这怎么跟谢绿茶斗啊?】
【嘿嘿,我是变态,我只想看雪雪发现他眼中“乖巧”的师弟们,其实早就对他心怀不轨时,会露出怎样崩溃的表情……亚米亚米!】
雪千山早已学会主动屏蔽那些一派胡言的文字。
他看着窘迫到快把头埋进胸口的怀灵,心中一软,终究不忍拆穿。
“此去路远,并非玩闹。”他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哄劝的意味,“你若也想要陨晶石,师兄帮你留意便是,不必亲自犯险。”
前世的记忆如附骨之疽。
涿光秘境中幻境密布,杀机重重,远比外界传闻的要险恶百倍。
更何况,这一世,他还要想办法从聂剑知手下全身而退,避免重蹈覆辙。
他连自保都需步步为营,又如何能保证护得师弟万全?
雪千山只要一想到怀灵前世那张被罡风撕碎的脸,心脏就一阵抽痛,绝不敢再让他冒一丝风险。
“可、可我就是想和大师兄一起去!”
怀灵怎能甘心眼睁睁看着谢知微那贱人与师兄独处?
他猛地抬起脸,眼尾泛红,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像一只快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师兄,我离金丹仅差一线,就这么整日待在峰上养蘑菇,何年何月才能突破?”
这话,倒让雪千山动摇了。
修士的成长,本就是与天争命,一味地将他护在羽翼之下,只会养出温室里的花朵,过犹不及。
怀灵见师兄态度松动,心中一喜,正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乘胜追击。
这时,一旁的谢知微突然开口。
“大师兄,若怀灵师弟执意想去,便让他与我们同行吧。”
他垂着眉眼,温和的简直不像个剑修:“小师弟性情一向执拗,若我们拒绝,他怕是会自己偷偷跟来。万一路上遭遇不测,只怕更令人心痛。”
此话一出,连怀灵都愣住了。
【以退为进,谢绿茶好心机!】
【不怕情敌在明处,就怕情敌在暗处使坏,高,实在是高。】
雪千山被谢知微一语点醒,确实有这个可能。
他感激地看了对方一眼,觉得谢师弟果真思虑周全。
而后,他终于对怀灵点了点头。
“只是,入了秘境,你不可鲁莽行事,更不可离开我的视线范围,知晓了吗?”雪千山严肃地补充道。
怀灵忙不迭地全部应下——
他巴不得和师兄永远待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开!
可是,尽管心愿得偿,怀灵却丝毫也高兴不起来。
他皱着眉,用极度警惕的目光死死盯着谢知微。
——这家伙竟会主动帮他说话,肚子里定然没憋什么好屁!
果然,待到众人御剑出发时。
“师兄,我现在不便御剑。”谢知微一脸坦然地看向雪千山,眼底只有为对方造成困扰的深深愧疚,“可否……与你同乘一剑?”
“这怎么能行!”怀灵一听,当场又炸了,“涿光秘境远在落川,御剑至少一日夜,师兄灵力才恢复多久?累坏了怎么办!”
谢知微闻言,立刻低下头,自责地叹息:“怀灵师弟说的是,都是我无用,连自己的本命剑都护不好,如今还要劳烦师兄。”
他那副模样,写满了“我好可怜但我很坚强”,雪千山一看,心又软了。
“好了,别再吵了。”他做出决断,“不过是带人御剑,不是什么难事。谢师弟,你过来。怀灵,你和其他师弟们一起,莫要掉队。”
“不成!”
怀灵哪里甘心,还在抗议:“反正不能是大师兄带你,你找别人!”
可没人再理会他的叫嚷。
雪千山不想再耽误时间,示意谢知微站上照夜清。
灵剑甫一升起,一股温热的躯体便从身后贴了上来。
谢知微的双臂环住了他的腰,并且不断收紧,力道之大,像是要将雪千山的骨血都嵌入自己的胸膛。
陌生的体温隔着布料攀上背脊,雪千山身体一僵,绢扇般的睫毛轻轻颤动,正要开口。
谢知微温热的气息就吹拂在他耳畔:“师兄,剑飞得好高,我……我有些不敢往下看。”
旁边怀灵听着都新鲜——剑修恐高?说出去三岁小孩都不信!
他倒吸一口冷气,气得称呼都变了:“谢知微,你还要不要脸!你再装——”
偏偏雪千山就信了。
在他印象里,谢师弟一向少年老成,稳重懂事。有些难言之隐不愿为外人道,也属正常。
雪千山眉头一蹙:“怀灵,不可对师兄无礼。”
就在此时,谢知微回过头。
他像是害怕,一手紧紧抱着雪千山的腰,另一只手则握着雪千山的一截手腕。
冰凉的肌骨触感绝佳,宛如上好的玉石。
青年眸底浮现出几分真切的笑意,他扬起眼,对着气到发抖的怀灵,弯起唇角,露出了一个纯良无害的笑容。
那个瞬间,怀灵清晰无比地看到了他用口型无声说出的两个字:
“我的。”
“轰”的一声,怀灵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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