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间诵咒,是莲华殿与西漠坊间万灵维系交流的一项固定事务。
其过程并不多高深,主要就是派灵侍进入千家万户,以莲华境的咒术满足城民各式各样的要求。
比如除尘咒,最初是编来帮人打扫屋子的;捕鼠咒,帮人逮老鼠的;回春术,帮人救活家里死掉的盆栽的……有时灵侍根据主人的要求,找不到对应的术法,还需要当场自创对应的咒术。
这正是为何莲华境的术法体系下,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咒术的原因。
而诵咒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另一方面,灵侍需要观察所派到的坊间状况,与接触的城民沟通交流,当场写一份目记,主要记录观察所见,以及城民对莲华殿有何诉求等,回到莲华殿后再将这份目记上交。
清伽此行的目的地,是位于主城南部的一家狐茶坊。
之所以叫这个名,是因为茶坊里的伙计都是同一族群的狐狸灵怪化形,他们的族群聚居在西漠南部的一座山上,山上茶树丛生,品质极佳,其祖先便因势利导,在主城开了一间狐茶坊,世代传承了下来。
如今,茶坊的主人是一只上了年纪的赤狐,坊里的狐狸都叫她“姥姥”。
一人一怪刚到了地方,便有眉目秀丽的狐狸小厮为清伽呈上来一盏茶。
归笙情不自禁地被那小厮毛茸茸的耳朵与尾巴吸引了注意。
蓬松柔软,一摇一晃,看得她砂笙形态并不存在的手幻痒了起来。
砂笙朝前蹦跶了两下,想更近地欣赏一下美色,却猝不及防地被一阵晕开的清香勾走了魂。
归笙循香回首,就见是清伽揭开了茶盏的口盖,附唇尝了一口。
尝完,他搁下茶盏,不吝赞美:“人间至味。”
归笙幽幽怨怨地瞪他:这人就是故意的!
明知她的砂笙形态没有嘴,品不了茶,还故意正对着她喝,故意眯起眼睛做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更可气的是,他那副心醉神迷的模样分明矫揉造作得要死,但由他那副做什么表情都十分动人的眉眼做出来,偏就很有说服力!
好在清伽还有点残存的人性,捉弄完目光乱跑的木头灵怪后,便主动买下一盒茶包,又摸摸她的脑袋,鼓励并展望道:“回去化出人形就泡给你尝尝,等之后再稳定些,能出门了,还可以带你来尝现沏的。”
归笙这才稍稍消气,撞了下他的手心泄愤。
呈完茶,迎客礼节结束,清伽将归笙放在一旁的座椅上,随后就开始和赤狐姥姥谈正事了。
赤狐姥姥一开口便哽咽了:“灵侍啊,老身不麻烦您诵什么咒,只希望您能回去,拜托莲华殿调查一件事情。”
“近些时日,茶坊里的狐狸崽子离开了许多……虽然也都留下书信,只是说离开西漠主城,回山里呆一阵,但我这心呐,总是突突突地跳,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果不其然,送信回山询问情况,族里却回信并未见到这些崽子……”
“老身禁不住想起隔壁开渔具的老猫家,一对夫妻是苦命灵怪,幼时流浪走到一起,身体都不大好,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两只小猫崽,老身是看着他们一家慢慢好起来的……结果一年半载前,两只小猫崽忽然双双失踪,直到前些日子,公的那只小黑猫被发现死在家门口,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两口子当场就疯了,如今也不知去向……我真怕哪天早上一开门,也看到我们家的狐狸崽子也……”
“对了,还有城西卖糕点的那家……”
赤狐老泪纵横,讲述的类似事件一桩接着一桩。
清伽听着,逐渐眉头深锁,神情凝重,一字字提笔记下。
说了片刻,狐姥姥情绪波动太大,一时说不动了,提出得缓一缓再继续。
在她抹泪歇憩时,清伽回头看了眼,当即一怔。
椅子上的砂笙不见了。
与此同时,茶坊二楼,茶坊伙计的休憩间内。
归笙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个样子的。
她本来在椅子上呆得好好的,正准备和清伽一起听赤狐姥姥的讲述。
结果赤狐姥姥说了没两句,她就嗅到了一阵旖旎的香风。
……意识再度回笼时,就是眼下的状况了。
“哎呀呀,好漂亮的一只砂笙灵怪呀……不对,是木头灵怪雕刻成砂笙的样子?”
“太厉害了,这是哪家木匠的手艺?瞧这花纹,比鱼鳞还来得精细,那木匠是不是雕完眼睛就瞎了?”
“小木头,小灵怪,你会不会说话?唱首曲子给姐姐听听?不会唱曲子也没关系,来让姐姐亲一口……”
十几个狐狸化形的姑娘围着归笙,争先恐后凑到近前,观赏把玩这只漂亮的木头灵怪,无一不爱不释手,赞美声声。
万般艰难中,归笙勉强攒起所剩无多的神智,定睛一看。
果然,她的猜想没错。
站得离她最远的那名狐狸姑娘领口处的水晶扣子,被一片指甲盖大小的白雾遮住了。
这些狐狸姑娘个个头戴金钿珠翠,身披绫罗绮缎,单拎出来一个都足够令人眼花缭乱,何况十几个一齐出现,值得观赏的细节可谓灿若繁星。
而归笙的猜想正是:如果一个场景中细节太多,如今的莲华境就只能舍远保近。
那天她第一次发现莲华境开始崩塌,正是因为夜市上车水马龙,人流如织,莲华境需要呈现给她的信息庞杂巨量,而剩余的法力又不足以支持巨细无遗,所以直接在构建远处的场景时敷衍了事。
归笙当即暗暗决意:以后要多多敦促清伽带她出门,带她到人多的地方去,逼迫莲心多多呈现细节繁多的场景,加快消耗她的法力!
正事想完了,归笙攒起的精神骤然一垮,方才被下的术法更加猛烈地卷土重来,将她的脑袋搅成了一团糨糊。
眼前,一张沉鱼落雁脸后是一张闭月羞花的脸,归笙木讷的眼睛应接不暇,稀里糊涂的脑袋迟钝地运转了一下:不行,得用人形的眼睛,那样看得更清楚些,方才不辜负这份花团锦簇的美景。
该说不说,这具不稳定的身体,有时还挺言出法随的。
“噗”的一声后,狐狸姑娘惊叹:“哇!这木头灵怪化人形了……”
又戛然转为惊愕:“姥姥呀!这是个什么东西?”
“原形那么精巧,人形怎么丑成这样?!”
望着化出潦草人形的木头灵怪,一众狐狸姑娘顿觉被狠狠玷污了眼睛,恨不得拎起桌上的茶壶,对准自己的眼眶猛灌茶水。
归笙瞬间从一只狐见狐爱的香饽饽,变成了一只狐嫌狐憎的烫手山芋,被狐狸姑娘们嫌弃地传来传去,活似击鼓传花的那朵花。
“不过这灵怪的皮相还未定形,丑成这样倒也正常……我记得当年你才化出人形时,不也一整个歪瓜裂枣么?”
“……去去去!休要诬陷我!姑娘我天生丽质!”
“谁诬陷你了?给你绘制皮相的就是我娘呀!我全程在旁边看着的,要我给你形容你当时的……”
“姑奶奶我求你别说了闭嘴!”
嬉笑打闹间,不知是谁的手一滑,归笙一个原地起飞,飞到了半空。
一只赤狐轻捷地跳上来,一口叼住归笙的后颈,笑骂其余人道:“一个个不识货的,把这只木头的人形打散,让她永远都只能是灵怪形态不就行了?”
骂完,赤狐落到地上,化出人形撒腿就跑,边跑边咯咯娇笑:“这只灵怪是我的了……哎呦!疼!”
“咚”的一声,赤狐与一人撞了个正着。
赤狐捂着脑袋愤怒抬头,骂道:“哪个走路的不长眼睛呀……呜!”
话音未落,她喉咙骤紧,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提起,双腿悬空。
嘴巴不自觉松开,嘴里的木头灵怪瞬间被人夺走。
赤狐一惊,视线仓皇一抬,正撞上一双冷沉的眼睛。
“狐狸姑娘,你这是打算把我家的灵怪拐到哪里去呢?”
面前的青年温和有礼,眼底却殊无笑意。
赤狐不由打了个寒战,认出这是莲华殿的灵侍,下意识地想要求饶。
却又瞟见他臂弯里圈着的、被他用外衣裹好的木头灵怪,仍是不甘心地咬了咬牙。
她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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