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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焚城焰(下)

小说:

我在修真界跑图找人

作者:

蒜泥香菜

分类:

穿越架空

三百年前的祈灵祭典,与三百年后堪称云泥之异。

归笙过去的十八个年头里,从未见过如此盛大的场面。

钟鼓齐鸣,仙乐天音,雪色灵驹踏空而行,千万莲灯逶迤作光河,供云辇徐徐驶过,花团锦簇,草木欣荣,凡所见之物,皆附灵髓,灵光浩然宛转,可媲美银河倾落。

长街两侧人声鼎沸,或是人族,或是灵怪,也有其他域境来凑热闹的修士,甚至还有鬼鬼祟祟企图偷盗捣乱的妖魔鬼怪,被现场驻守的灵侍及时拿下,露出马脚的缘由是易容易得太丑,一看就是北原的长相水准,因而被灵侍一眼识破。

归笙在锦囊里看得直乐。

不知不觉间,云辇绕过主城一周,回到了莲华殿,灵侍纷纷下辇,列阵结咒。

今日莲华殿不封殿门,众灵侍以咒术令殿塔分解,殿砖材质通透如玉,墙体向外平落,外观呈现作一朵盛绽的九重莲花。

塔顶一瓣尤为特殊,纵向延展,外观如一扇矗立的大门,门后便是煌星木所在的镜界。

按照流程,授职仪式结束后,清伽会用灵祖授予的通行契打开镜界,供塔下参赴祭典的万民观览煌星木。

这是自从将煌星木移栽入镜界后,千年来莲华殿首次令煌星木面世,因而殿塔之下人流如织,水泄不通。

归笙观祭时的快乐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愈演愈烈的不安。

她望了望下方的人头攒动,又望了望那活靶子一样高矗的镜界,眉头拧成了一团麻花。

莲华殿此举,简直是开门迎贼啊。

授职仪式的流程并不烦琐,因为莲华殿也知道,这些城民是冲着观览煌星木而来,至于谁当上了灵主,对他们来说并无所谓。

很快,清伽便捧起双手,从灵祖手中接过了镜界的通行契。

在这个瞬间,归笙忽然感到脊背一冷。

像是被一种藏在暗处的阴冷目光不偏不倚地攫住。

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归笙警惕地低下头,视线扫过下方一众城民。

然而他们之中,大部分已经在她眼里化成了一团浓雾,剩下的还有面孔的,也是满面欣然地望着这边,她根本看不出任何异常。

归笙无奈,只得收回视线。

她这么一晃神间,清伽已经用通行契打开了镜界。

清伽踏入镜界的瞬间,归笙感到通体一阵轻盈,甚至不由自主地弯起了唇角,胸臆间涌动的情绪令她眼眶发热。

她明白,这是灵怪与主人间未完全切断的牵系,将清伽的情绪传递了过来。

清伽很高兴。

归笙眨了眨眼。

在这一刻,她也暂时将什么破境、什么可能出现的变故都抛到了脑后,只想看一看他的笑容。

然而当归笙抬起头,看到的却不是清伽噙着笑意的眼睛。

而是一道凭空出现的深黑裂隙。

这裂隙犹如一只冰冷狭长的眼睛,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的头顶上方,横亘在她与清伽之间,并不断扩张、蔓延,直至吞噬了锦囊镜界的整片天顶,让她再也看不到锦囊外的场景。

也再看不到清伽。

刹那间,以那道裂隙为轴,她身边的桌椅床榻、熏香花笼、清伽精心构筑的一切,全部褪色、扭曲、萎缩,直至坍塌陷落,夷为飞灰。

短短一瞬间,锦囊中的镜界便被摧毁了。

未知的恐惧袭上心头,归笙下意识张口,想要呼救。

却有一只手掌从那裂隙中探出,狠狠扼住了这具灵怪的躯壳。

一泓深不可测的修为,如一重巍巍山海压下。

归笙能够笃定,便是清伽与此人正面对上,也绝无胜算。

何况她一个本就濒死的灵怪。

在这可怕的威压下,别说呼救,归笙顷刻失去了所有反抗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那只手毫不留情地拖入裂隙。

难以解释的是,在她离开锦囊的那一刹,归笙忽然感觉到这具躯壳活了过来。

自从进入往生镜,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冷静地旁观进展,时刻提醒自己着眼于境中之境的状态,对许多事置身事外,袖手旁观,便是有所感触,也多是因为与初代灵主残魂相融的清伽。

而对于自己所附的这具命运多舛的木头灵怪,她其实并无多少与之依存的实感,只当这是往生镜为她安排的一个身份,一个在初代灵主的人生轨迹里有所分量的存在,一双最方便密切关注进入考验的清伽的眼睛。

然而在这一霎,归笙感受到了这具灵怪躯壳的悲伤。

她仿佛真正地看到了三百年前,在祈灵祭典的这一天,有一只被雕刻成砂笙的木头灵怪,满心憧憬地等在初代灵主为她缝制的锦囊中……

却在初代灵主即将取得煌星木屑,为她重塑一副完好的身体的前夕,被凭空出现的一道诡异裂隙,以及从裂隙中探出的一只无法抗拒的手,从灵主的身边生生窃离。

悲伤如汹涌的潮水,将归笙淹没得彻底,连呼吸都无法控制地艰涩难熬。

以至于归笙几乎分不清,这悲伤究竟是来自这灵怪,还是来自她自己。

“我果然没看错,就是这只木头灵怪。”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满含不悦的嗓音,将归笙从过于深重的情绪中剥离出来。

她有些茫然地回神,看到眼前被白雾遮蔽的一对男女。

方才说话的,正是其中的男人。

他语气的那份不悦,就像是曾心血来潮踩死一只蚂蚁,却又在后来发现这只蚂蚁不仅没有死透,反而安家筑巢,重获新生,不禁大感扫兴。

男人掐着手里的砂笙,翻来覆去地折腾察看,下手的力道极重,就是刻意要让手里的木头灵怪感到痛楚。

他的手掌心覆着粗砺的厚茧,硌得归笙遍体生疼,不由暗暗叫苦。

清伽从来不会让这具灵怪的躯壳接触如此粗糙的事物,连带附在这具壳子里的她也被娇惯了许多,一场莲华境下来,连这点痛都有些遭不住了,实属不该。

须臾,男人终于折腾够了,将木头灵怪拎到眼前,冷哼道:“被抽光一次髓华,不仅没死,竟还长进了不少……”

“看得出来,你很想活下去啊。”

他口吻莫测,听得归笙心头猝然一紧。

男人蓦地笑了:“那就——”

“看看你能不能撑过这第二次。”

恶意的尾音,伴随陡然刺入的髓华,如轰然坠下的铡刀,斩向这具灵怪的躯体。

这一回的抽髓断脉,干脆利落,不留生路。

戛然的痛楚甚至没能撑过两息,便归于一片死寂的虚无。

浮浮沉沉的黑暗中,归笙猛地睁开双眼。

躺平许久的九窍核桃漂浮在天工海中,正悠哉游哉地跟她的神念打招呼。

归笙的心定了定。

这是她自己的元魂。

不过,既然她的元魂从那只木头灵怪的壳子里弹了出来,也就说明……

那只木头灵怪的生命,已经彻底走到了尽头。

在第二次被抽髓断脉后。

归笙默然片刻,深深地叹了口气。

虽然她的目的一直都是破解境中之境,但此刻也不免心绪万般复杂。

明明就差这么一点……

明明就差这么一点,初代灵主就能为木头灵怪重塑一具完好的身体了。

不忍再往下想,归笙憋回眼中的水雾,向下方望去。

往生镜中的场景仍未结束。

只不过她知道,莲心撑不了多久了。

因为此刻的往生镜中,几乎所有人都在她的眼中变作了人形的白雾。

只除了那道煌星木下的身影。

他在她眼中,形单影只地,置身于茫茫的雾海。

……

清伽并不知道锦囊中所发生的一切。

毕竟就在接过通行契的前一刻,他还悄悄地探入锦囊,查看了她的状况。

当时的木头正四仰八叉地横在榻上,兴致勃勃地四处张望,是让他安心的活泼模样。

所以此刻,他心无旁骛地沿着煌星木盘虬的根茎行走,仔细地挑选着其中适合修复伤势的部分。

没有耽搁太久,清伽捧起取好的木屑,解下腰间的锦囊。

等这一刻等了太久,他的指尖微微轻颤。

抽开束绳的一瞬,清伽在想,明日就兑现承诺,带着重塑好身体的小木头,去狐茶坊喝现沏的茶水,不过要提前叮嘱赤狐姥姥,不许他们家美貌的姑娘小厮们出来。

要带她亲自去成衣坊,告诉她其实他买得起许多漂亮衣裳,不要总用一种忧心他钱袋子的眼神看他,他可以将她养得很好很好的。

要带她去逛西漠的夜市,吃那一口把她馋到吐木屑的烤鱼。

还要告诉她……

后心倏然一凉。

一片莲刃裹挟剜下的腑脏血肉,从清伽的前胸穿出。

与此同时,无数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在镜界之外滚滚炸响。

短短一瞬,三重梦魇同时降临。

是手中空无一物的锦囊落地。

是无垠的火焰滔天而起,若狰狞的血口吞噬了半边天云。

是一道凭空出现的凌厉剑芒,自煌星木的主干正中横斩而过。

那剑光横逾万丈,通天彻地,令万物都为之寂灭一刹。

而这一刹的死寂后,下一瞬,便是“轰隆隆”的树木枝干错位折断之响,如成千上万柄豁口的斧锯同时劈砍摧拉,呛出嘶哑错落的悲鸣。

无边落木,萧萧而下。

清伽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也什么都没看到。

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盯着地上翻出内腑的锦囊。

血红的双瞳,倒映出锦囊中零星残存的木屑。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过了一瞬。

清伽微微回神,听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

是灵祖的怒喝:“清伽!你在做什么?!还不快护好煌星木!”

是困在火中之人绝望的呼喊:“灵侍!灵主!莲华殿!救命啊!”

是驻守祭典的灵侍倾巢而出,高声喝道:“不要慌张!没事的!往这边走,都往这边走……啊!”

维持秩序的声音被仍未停息的火药轰鸣吞没。

无数灵侍前赴后继地救人,却又往往在救人的途中,被不知埋在何处的火药炸得血肉横飞。

渐渐地,一部分灵侍开始踌躇,或呆在原地不动,或找地方躲藏。

但更多的灵侍还是选择义无反顾地上前,不顾自身安危,扑入火中施展咒术,想要扑灭火焰,为城民开辟生路。

但是很快,他们就绝望地发现,这些火药并非普通的凡间火药,因为每一簇炸开的火焰外,都镀了一层霸道强悍的髓华。

他们想要灭火,必须先冲破这层包裹在外的髓华。

然而灵侍们仓惶地发现,他们根本无力与这股浑厚的髓华抗衡。

他们扑灭不了这些火焰!

凡是法宝,必以髓华驱动,这髓华必然来自纵火之人。

这火药……完全就是那人特意造来进行大规模杀伤的法宝!

既然无法阻止火焰的燃烧,那就只能出入火海,将受困的人带离火场。

面临的危险骤然加剧,一时间,动身的灵侍愈渐寥寥。

许多灵侍自顾不暇,开始自寻生路,仍执意救人的,则非死即伤。

场面似乎陷入了停摆的死局。

就在这时,归笙在火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一众灵侍也看清了那人,纷纷惊喜地唤:“真诩?!”

不怪他们如此激动,毕竟莲华殿的灵侍里,除了清伽,便属真诩的修为最高。

他们对付不了这火焰,不代表真诩不行!

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灵侍们望着忽然出现的真诩,越发觉得他安心可靠。

作为回应地,真诩迎上这一双双充满希冀的眼眸,对他们安抚一笑。

随后,他执起搭在臂弯的拂尘,轻轻一扬。

刹那间,道旁熊熊燃烧的柏树上火焰尽散,沸腾的黑烟温驯地归入柔白的尘尾。

两三个灵侍顿时冲了过去,扶起柏树下获救的城民。

另一些灵侍则留在原地,对着真诩热泪盈眶,心生悔意——

他们当时怎么就没坚持选真诩呢!

比起此时仍高高在上,滞留在煌星木的镜界中,不知道在做什么,迟迟不下来救城的清伽,此刻眼前的真诩,才更似救苦救难的仙人临世。

对啊,救不了人的,算什么灵主?!

即便真诩之前受到芳泽楼一事的牵连,但其实在他们眼里,那根本不算什么大事,他们至今还觉得是清伽小题大做,不过是借这个由头,挑真诩的错处,以谋取灵主之位罢了!

他们彼时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倒戈向清伽!

赤色的火光打在真诩的面容上,呈现出一种异样诡谲的深红。

他唇角挂着一抹近乎慈悲从容的笑,仿佛周身的灼灼烈火对他而言,不过几粒不足挂齿的火星。

真诩对灵侍们伸出双手,柔声道:“救下来的人先交给我,你们继续去救其他城民,别担心,我会为你们清出一条生路。”

站得离真诩最近的灵侍不疑有他,忙将手里惊魂未定的城民交给真诩。

“多谢你,真诩!”

真诩接过后,那名灵侍匆匆转身,打算去救下一个陷入火海的城民。

却在转身的刹那,被一柄拂尘当胸贯穿。

又不止他一个。

灵侍懵懂地回首,发现身后那被自己救下来的灵怪,此刻紧紧贴在他的身后,被拂尘的长柄捅穿了咽喉,已然没了声息。

“啊,抱歉。”

真诩施施然一收手臂,拂尘自二人的骨肉间抽离,一袭仙风道骨的白衣,瞬间被喷出的鲜血浸透。

他微微笑着,素净的面容半面淬血,悲悯俯瞰死不瞑目的人与灵怪。

“被活活烧死多痛苦啊,我这是好心送你们一程。”

真诩说着,又抬起头,对周围目睹这一幕而陷入呆滞的灵侍们一笑。

他柔声道:“毕竟今日,你们一个也逃不了。”

随即,他鬼魅一般掠身上前,一甩拂尘,一排灵侍的喉颈被齐齐割断。

“此等好事,大家当然要一起啊。”

俯视着脚下的尸体,真诩的笑容越发兴奋,猩红的血丝蜈蚣般爬满他的眼球。

“就像你们当时倒戈向清伽那样,大家一起啊!”

“……”

目睹这血腥的一幕,火中奔逃的城民呆住了。

“莲华殿……莲华殿的灵侍杀人了!”

不知谁带头高喊了一声,又在慌乱之中口口相传,恐慌的情绪急剧蔓延,被漫天的火势催烧得无暇分辨这句话的真伪。

与此同时,真诩的猎杀仍在持续,杀灵侍,杀城民,杀一切仍在火中求生的生灵,无疑更加印证了这一句的真实性。

许多城民宁可独自埋头奔入火海,也不肯再对施救的灵侍交付信任,甚至自知逃生无望,心生仇怨,拖着前来救援的灵侍一同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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