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小宝,你想不想读书?
早饭很快收尾,裴寂抢着收拾碗筷往厨房送,小短腿迈得飞快,木碗碰撞着发出清脆声响,生怕慢一步就占不上这出力的活儿。
裴惊寒无奈地摇摇头,拿起粗布巾,将竹凳和小方桌擦得锃亮,连缝隙里的杂粮碎都抠得干干净净。
张婆婆揣上提前备好的一小袋晒干的红枣,那红枣颗颗饱满,是她趁天好晒了三茬才存下的宝贝,平日里自己舍不得泡水,更舍不得生吃。
“走,先去村长家把落户的事办了,成了杏花村的正经村民,往后才算真的安稳。”她牵过裴寂的小手,掌心的老茧蹭得孩子皮肤微痒,又冲裴惊寒扬了扬下巴,脚步轻快地往村西头走去。
乡间的晨路格外清爽,田埂边的野草沾着露水,踩上去软乎乎的,凉意顺着鞋底往上钻。
道旁的杨树枝叶被风拂得沙沙作响,像是在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偶尔能看见扛着锄头下地的村民,见了张婆婆都笑着喊“张婶早”,目光落在裴家兄弟身上时虽有好奇,却也带着庄稼人特有的淳朴善意,没人多问一句闲话。
村长家的院子比张婆婆家宽敞些,门口晒着几捆刚割的艾草,青灰色的草叶散发着独特的清香,驱虫又安神。
听见院外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粗布短褂、面容黝黑的中年汉子迎了出来,额角的皱纹里还沾着点泥土,正是村长李聪实。
“张婶来了?快进屋坐。”他看见张婆婆身后的兄弟俩,黝黑的脸上露出了然的笑,热情地侧身让道,“我就说裴老大领人回来,准是要办落户的事。”
进了堂屋,八仙桌上还摆着半块玉米饼。
李聪实利索地给几人倒上粗茶,茶汤呈浅褐色,带着淡淡的涩味。
他刚坐下就开门见山:“昨日见裴老大把你们领回来,我就猜着是要落户的事。夜里我去祠堂翻了老规矩,你们兄弟无依无靠,刚好符合咱们村的收留条件,就是得填个户籍册子,再找俩保人作保。”
裴惊寒闻言,连忙站起身拱手,袖口磨破的边缘露了出来:“谢过李叔周全,只是保人的事……”
他话里带着难色,初来乍到,除了张婆婆,实在不认识旁人。
他话没说完,张婆婆就拍了拍他的胳膊,力道不大却透着笃定:“放心,我和你王大叔来当保人。咱们村的人,实打实的,信得过。”
李聪实点点头,从里屋的旧木柜里翻出笔墨纸砚铺在桌上,砚台磨得光滑发亮:“惊寒是吧?把你兄弟俩的名字、年纪,还有以前的住处简单说说,我记下来报去县里。”
裴惊寒压下心里的激动,声音尽量放平稳,报出兄弟俩的信息。
裴寂站在他身边,小手紧紧攥着哥哥的衣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桌上的纸笔。
那宣纸上即将落下的名字,是他们摆脱漂泊、扎根此处的凭证,是全新人生的开端。
“信息都记全了。”李聪实把写好的纸仔细叠好,塞进怀里,“过三五日县里批下来,你们就算正经杏花村人了。往后有难处尽管开口,咱村虽不富,但一家有难众人帮的规矩,丢不了。”
裴惊寒拉着裴寂,对着李聪实和张婆婆深深鞠了一躬,腰弯得极沉:“多谢村长,多谢婆婆。我们兄弟俩往后一定好好干活,绝不拖村里后腿,也绝不辜负您二位的心意。”
从村长家出来,阳光更盛了,晒得人后背暖融融的。
张婆婆拍了拍贴身的布包,里面的户籍申请纸被妥善收好,她笑着道:“落户的事妥了,婆婆带你们逛逛村子,认认路,往后出门也方便。”
裴寂攥着张婆婆的衣角,小身子绷得笔直,眼睛却像不够用似的东张西望。
青瓦白墙的新屋、黄土夯筑的老墙错落排布,院墙上爬满了紫色的牵牛花,花瓣上还沾着露珠;猪圈里传来小猪哼哼的叫声,混着妇人在河边捶打衣裳的棒槌声。
这些鲜活的声响凑在一起,让他那颗悬了许久的心,彻底落了地。这里,就是他和兄长接下来要扎根生长的地方,他得好好记着每一处模样。
裴惊寒跟在张婆婆身旁,目光也细细扫过四周,将村落的布局记在心里。
“前头那片青砖房,是村里的晒谷场,秋收时全村人都往这儿聚,打谷、扬场热闹着呢。”张婆婆指着前方开阔的空地,又往村东头抬了抬下巴,“过了那片桃林是小河,天热了能去摸鱼摸虾,就是得让你哥跟着,别往深地方去,水底下的石头滑。”
裴惊寒一一应着,把张婆婆的话都记在心里,目光却总落在弟弟身上,生怕他被路边的石子绊倒,或是被田埂边的狗尾巴草勾住衣裤。
走着走着,前方忽然传来朗朗的读书声:“人之初,性本善……”稚嫩的嗓音参差不齐,却透着一股子执拗的认真劲儿,像初春破土的嫩芽,充满生机。
裴寂猛地停住脚,耳朵竖得像只受惊的小兔子,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土坡上,立着一间青砖黛瓦的小屋子,比寻常农舍更规整些,屋檐下挂着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刻着“杏花私塾”四个小字,墨迹虽浅,却透着书卷气的庄重。
“这是咱们村唯一的私塾。”张婆婆的声音柔和下来,指尖轻轻摩挲着木牌边缘,“以前是我家老头子在这儿教书,他教了三十年,村里大半汉子都跟着他识得几个字,不至于被人蒙骗。”
说到过世的丈夫,她眼底掠过一丝怅然,随即又亮起来,“如今是阿文在教,他是咱们村唯一的秀才郎,也是老头子最得意的学生,学问扎实,性子也温厚。”
私塾的木门虚掩着,能看见院里摆着几张旧书桌,桌面虽有划痕却擦得干净。
一个穿青布长衫的年轻男子正站在廊下,手里捏着书卷,耐心地纠正着学子的发音,阳光落在他的儒巾上,晕开一层温润的光晕。
裴寂看得入了神,小手不自觉地攥紧,指节泛白。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他年纪小,吃不得耕地劳作的苦,若想让自己和哥哥不再过颠沛流离的日子,读书或许是唯一的出路。
“小宝?”张婆婆注意到他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瞬间明白了这孩子的心思。
她蹲下身,与裴寂平视,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抚了抚他枯黄的头发,这孩子瘦得厉害,头发都没什么光泽,“小宝,你想不想读书?”
先前听裴惊寒喊过这小名,她便也跟着这么叫,亲切又自然。
裴寂猛地回头,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像夜空里的星星。他看看张婆婆,又看看身边的哥哥,嘴唇动了动,没敢出声。
读书是件稀罕事,更是要花大银钱的事,他如今寄住在张婆婆家,连自己的口粮都要靠旁人接济,哪有资格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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