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遇贵人
第二日恰逢私塾放假,天刚蒙蒙亮,天边还凝着一层薄霜,裴寂就揣着夫子刚教的几首小诗,蹲在灶房门口的青石板上,一边小声背诵,一边目不转睛地看张婆婆推磨。
雪白的豆浆顺着磨盘边缘缓缓流下,氤氲的热气裹着浓郁的豆子清香,漫出灶房,飘满了小小的院落。
张婆婆手腕转得匀净,见他看得入神,嘴角噙着笑:“刚磨的豆浆烫得很,等会儿凉些,给你和你哥各装一碗甜的,多加两勺红糖,补补身子。”
话音刚落,院门外就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裴惊寒从外面晨练回来,额角挂着晶莹的汗珠,粗布短褂被汗水浸透大半,贴在单薄却结实的脊背上。他把弓箭往墙上的木钩一挂,带着一身山野的清爽晨风走进灶房,声音还带着点运动后的微喘:“婆婆,今日我跟您去镇上卖豆腐。卖完了咱们不着急回,我带小宝逛逛,给他挑些新的笔墨纸砚,再扯块耐穿的青布,给您做件新衣裳。”
张婆婆推磨的手一顿,连忙摆手,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我这旧衣裳缝缝补补还能穿,别浪费钱。倒是小宝的毛笔,笔锋都秃得不成样子了,写出来的字都发虚,早该换支新的。”
裴寂一听能逛镇上,立刻配合地从地上蹦起来,小脸上堆起孩童应有的、毫不掩饰的兴奋:“哥,能多买些毛边纸吗?”
开蒙的书籍卖的贵,这几个月来,他都是用着夫子教导的书籍,家里没什么钱,他倒是没有不好意思的。
只是哥哥打猎辛苦,张婆婆年纪大磨豆腐去卖,常年以往身子也受不住,他这具孩童身体也做不了重活,这段时日,他已经盘算好,等长到八岁,个子够到书铺柜台了,就把脑子里装着那些前世看过的话本传奇写下来寄卖。
裴惊寒揉了揉他枯黄却依旧精神的头发,眼底满是柔和与心疼:“当然能,咱们来杏花村这么久,一直忙着落户、生计,还没好好陪你逛逛呢。”
收拾妥当后,裴惊寒挑起担子,前头豆腐脑用棉絮盖得严实,后头豆腐块码得齐整。
张婆婆挎着碗筷篮跟在旁,裴寂则刻意放慢脚步,偶尔还伸手去够路边的狗尾巴草,维持着孩童的活泼模样。
从杏花村到镇上的路不算远,都是平整的乡间小道,两刻钟左右便抵达了。
到了镇上街口那棵老槐树下的老位置,裴惊寒不用看记号,脚一沾地就找准了地方。
这几个月来,张婆婆的豆腐摊就没挪过窝,早成了街口的老招牌。他利落地卸下担子,抽出藏在担子侧缝的木架,咔嗒一声就支棱稳固,动作行云流水,比镇上的老商贩还熟练。
掀开盖在木桶上的厚棉絮,一股带着温度的豆香涌出来,雪白嫩滑的豆腐脑卧在桶底,像刚凝结的云絮。
裴惊寒随手抓过竹勺,往碗里先舀半勺豆腐脑,再撒上翠绿的葱花、金黄的虾皮,最后淋上半勺自家榨的香油,油花在豆腐脑上散开,香气瞬间飘出半条街,引得来往行人纷纷驻足,不少人直接调转脚步往摊前凑。
“张婶的豆腐脑来一碗!”熟客王掌柜的声音刚落,人就已经挤到了摊前,手里还攥着刚收来的银钱,“今儿这豆香更浓了,是不是换了新豆子?”
裴寂不用吩咐,早抢先拿起粗瓷碗,踮着脚往桶里伸勺,小胳膊微微用力,舀起的豆腐脑完整饱满,没散半点碎渣。
他故意把动作做得稍显笨拙,却精准地控制着分量,递碗时还特意把碗边抹得干干净净,仰着小脸脆生生喊:“王伯伯好啊,生意兴隆哦。”
“哎哟,咱们小宝嘴真甜,”王掌柜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堆起来,接过碗就往嘴里扒了一口,连声道,“还是张婶的手艺地道,比我家婆娘做的强十倍。”
说着就多塞了两文钱在裴惊寒手里,“给小宝买糖吃。”
裴惊寒笑着推辞,手却已经利落地把钱按进腰间的钱袋,“王伯您客气了,下次给您多添勺虾皮。”
他话音刚落,旁边就传来妇人的笑骂声:“惊寒小子,偏心可不行,给我也多添点。”
来人是镇上布庄的李婶,手里还牵着个流鼻涕的小娃,“给我来两碗,一碗放辣,一碗免辣,这是我家老三,非要跟来吃张婶的豆腐脑。”
裴寂立刻会意,转身从竹篮里拿出两个碗,一个往碗边放了点红辣椒面,一个干干净净没沾半点辣油,舀豆腐脑时还特意给小娃那碗多加了勺红糖。
“还是小宝懂我心思。”李婶笑得直拍大腿,“上次你哥帮我挑布回家,我还没谢呢,回头给你做个新荷包。”
张婆婆在一旁搭话:“都是街坊邻居,客气啥。”
她搭话,手里却没闲着,帮着裴惊寒递碗、收碗,动作和兄弟俩配合得严丝合缝。
不大一会儿,摊前就排起了小长队。
卖菜的张大爷要了块老豆腐,说回去做豆腐烧肉;私塾的杂役刘叔来买豆腐脑,还顺口问了裴寂今日的功课;连镇上酒楼的采买都来了,一开口就要十块豆腐,说后厨等着用。
裴惊寒一边应承,一边收钱记账,手指在铜钱上翻飞,找零从不出错;裴寂就守着豆腐脑桶,谁要多放辣、谁要多加糖、谁要少放虾皮,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不用人重复第二遍。
“这俩娃真是越长越出息了。”排队的老妇人看着兄弟俩,跟张婆婆感叹,“惊寒稳重,小宝机灵,将来都是有大本事的。”
张婆婆笑得合不拢嘴,眼角的皱纹里都透着骄傲,手里擦碗的布都快抡出了风。
不到一个时辰,豆腐就卖得只剩两块。
裴惊寒把担子寄存在相熟的杂货铺李叔家,转头就领着一老一小往笔墨铺去。
掌柜的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人,见了裴惊寒就笑:“我就说你该来了,特意给你留着上等的狼毫笔,比上次那支更适合小娃练字。”
裴寂接过毛笔,捏着笔杆反复摩挲,笔毛柔软却不失韧性,触感极佳。他心里暗暗盘算,这支毛笔,怕是要花掉哥哥打两只山鸡的价钱,不由得有些心疼,指尖微微收紧。
“就买这支,再拿两刀毛边纸。”裴惊寒看出他的心思,爽快地付了钱,又拉着张婆婆进了隔壁布庄,“掌柜的,给我扯三尺青布,要耐磨的粗纺布,颜色耐脏些的。”
张婆婆想拦,却被他按住手:“婆婆,您每日磨豆腐,衣裳上总沾着豆浆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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